暗烛渐耒,光芒逐步淡下,纸窗倒映人影,那人挑烛,烛火随即亮起。慕北陵垂首躬身,合手紧抱,静待回应。
皇甫方士道:“云浪将军天纵之才,部属有幸被将军赏识,乃部属之福,然西夜朝主幼臣强,欲强逆覆国之象,部属自问无此才气。故此不敢入仕。还望将军包涵。”
声音传开,屋内久无回应,过了好久,方听屋内传言:“我已睡下了,军中之事,部属一马夫罢了,不敢妄言。”旋即只见屋内油灯掩下,无声再传。
慕北陵一怔,不知其话中何意,沉心下来后,说道:“先生,北陵平生多攒,初来西夜时,有沈香女人捐躯护我,后入军中,孙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北陵虽不是甚么大智之人,却也懂的知恩图报,不敢说与西夜朝同生共死,但只要西夜尚存,北陵便愿效犬马之劳。”
慕北陵赶快齐头拜下,道:“先生大礼,北陵岂敢受。”正待再说,却见皇甫方士侧成分开,走去草垛,拿钩耙勾出跺上干草,放入马槽。马儿欢乐,“唏律律”打着响鼻。皇甫方士伸手抚摩一马脸,那牲口没有涓滴吃惊之样,凑过脸来倒是享用之极。
皇甫方士还以礼节,道:“统领大义,甘受夜寒草扎之苦,部属佩服,不过请赎部属痴顽,帮不得统领,还望统领包涵。”说着步至屋前,蹲身坐在台阶上。
入春夜,微寒凉,三两和衣而卧,白日交战劳累,不一会便有鼾声响起。慕北陵鼻息平和,多日劳累不免已经令他精力几近崩溃,现在刚躺下不久,也沉甜睡去。
皇甫方士沉吟半晌,道:“天下熙熙攘攘,皆利来利往,雀占鸠巢之事数不堪数,我倒是想劝统领一句,各国纷争,百年难平,真想建功立业,西夜此是非之地,不如放弃的好。”
孙玉英闻言大怒,斥道:“皇甫方士,就凭你刚才所言,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血溅五步。”
孙玉英别过甚,小声说道:“正理。”
皇甫方士抬头笑道:“人生三十载,苦了三十载,我这平生,倒也没多粗心义,不如干脆如将军所愿,送我个极乐。”
慕北陵拜道:“北陵出世卑贱,天作被地坐席,经不得身娇人贵一说,本日关中大捷,倒是惨胜,北陵才疏学浅,特来请现身指导一二。”
屋门微启,那人走出,依如昨日模样,灰袍褴褛,疏松垂发遮住半边脸,出来时朝慕北陵躬身拜下,口道:“部属皇甫方士,见过慕统领。”
皇甫方士神采安静,起家拜道:“部属见过将军。”孙玉英行礼,恼羞仍然。
皇甫方士道:“既如此,统领何不卸甲归山,或者以统领才气,放眼东州各国,皆由用武之地,何故非助这残鄙陋垣之朝。”他说此话时,适逢孙玉英过来,孙玉英面色顿时沉水,道:“皇甫先生何出此言,我知父亲求贤若渴时曾对先生顾问有加,若家父听先生这话,莫不是会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