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再也不会打电话来了吧。她如许想着。

电话那头的呼吸仿佛停了一歇，旋便是一声极轻极轻的笑，“到这份上，我实在无话可说。倘若我现在在你面前，我向你下跪，你情愿来吗？”

陶妈也有些急：“你拉黑他们电话，他们找不到你就只能找我们了。如果别个乱七八糟的事也就算了，但这事不一样。听着环境是非常不好，随时有能够走的。想你去看一眼。”

这都不是精确的做法。

这位王家长女现在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王家主心骨，为人夺目而夫家又强势。这是个油滑的贩子，见人三分笑，说话也都是慢声细气。和如许的人底子也吵不起架来，倒不如和王应兰叫板，唇枪舌剑也好过笑里藏刀。

电话那头的呼吸变得沉重，过了几秒，传来了火机弹开的清脆声响。陶泓垂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那颗歪头不倒翁。

陶妈回过神来，有些踌躇地说道，“方才那边又给我打电话了，”见女儿神采立马拉了下来，又从速说道：“说环境很不好，想让你归去看一看。别的也没说甚么了。”

“您是不是都健忘了他们当初干过些甚么事？”陶泓头疼欲裂，心中的气愤像火山岩浆一样翻搅，“您能不能别这么心软啊，人家找你一跪一哭，您就松口放手，随便他们玩弄了。好歹考虑一下我的设法行不可？”

陶爸来的时候买了些酒曲子，便兴冲冲地和邵砚青研讨酿甜酒，酿了好几坛。可惜现在酒酿好了，陶爸却又陪老婆去香港吃早茶了。

好几天没来，还蛮记念这里的。她深呼吸一口，再三尽力都没平复内心的痛苦与气愤。她扑倒在床上，鼻尖里充满着他的气味，柔嫩地包抄着她。

“我感谢她没有称斤论两地把我卖掉。”

他捉着她的手放在掌心，“倘若我见到我父亲，哪怕不晓得说甚么。起码也会在分开的时候和他道别。”

王应兰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出去的。

第一通来电没接，隔了几秒又打来第二通，她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沙哑得几近听不见，“你终究肯接电话了。换了多少台手机，都快打到没电。”

快到家时下起了大雨。

陶泓笑起来。她这时神采惨白，可眼底却流转着淡淡的讽刺，另有一丝不易发觉的刻毒：“砚青，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吗？”

她眼睛泛红，坏脾气也上来了：“你缺心眼啊，她说不叫你就不叫。他们都要出远门了，我却在睡觉。”光着的脚丫踩在地板上咚咚作响，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塌着肩膀站在那边，一动不动。

话筒里传来呼呼的颤声，仿佛正在死力压抑着情感，“……你被送走的那天，我追出去了。跟着走了很远，一向到他们带你搭上了公交车。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在哭，阿竹也在哭。爸爸说，不送走你，就送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