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见下人们都退下去,松口气笑道:“不是甚么大事,你医治疫病的事情虽想瞒着身份,但是总归瞒不到上头,皇上已经晓得你的功绩,又道你年纪悄悄,怕功绩太高惹人眼红,就说等着今后一并的行功论赏,现在只能先瞒着外头给你些犒赏。身后几位都是宫里出来的嬷嬷,来给你送东西和口谕的。”
“齐妈妈不消担忧。”姜婳笑道:“这事儿我亲身同他说。”这事情必定瞒不住他的,倒不如老诚恳实奉告他。
帝王叹口气,正要宣旨下去,外头传来官宦的大声呼喊:“皇上,禁卫军批示使潘桓求见!”
周长林微微点头,“恰是这位娘子。”
姜婳呆呆的站立着,看着官衙的衙差身后跟着一辆囚车而过,囚车内里老者佝偻着腰,描述干枯,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蓬头垢面,好不惨痛,中间的百姓还朝着囚车里扔着菜叶子臭鸡蛋,嘴里唾骂连连,连着他那死去的女儿都一块骂起来,老者目露凶光,死死瞪着他们。
姜婳尝了口,味道酥烂汁浓,满口生香,吞掉口中狍肉,她笑道:“这段日子有劳齐妈妈了。”
珍珠领着孙氏和几位嬷嬷进偏厅待客,孙氏欲言又止,姜婳挥手屏退丫环婆子们,轻声道:“夫人,但是有甚么事情?”
老太夫人靠在软枕上, 温声跟桂嬷嬷交代着:“姜大夫说得对,这是大事儿,先让禁卫军给宫里头递个信,免得皇上也焦心, 这瘟疫弄不好的话, 皇上怕是要撤掉太医把流民和我们都封闭起来, 到时可就没人能递信出去,只能由着我们自生自灭。”
“可不是,被官府抓起来也是该死,传闻是他女儿被乡绅看中,想抬去府中做妾,成果如何就死了,他就上门把乡绅家里头一百多口人,连着白叟孩子都没放过呢,全给毒死了,可真暴虐,怕是要被处以绞刑吧。”
桂嬷嬷也知事情轻重, 福身道:“老太夫人放心,主子这就走上一趟。”她让桑嬷嬷服侍着, 出门去寻禁卫军, 禁卫军就算顾忌老太夫人的身份也要出去亲身确认,见老太夫人醒着,精力不错的模样,其他几个重患也都有所好转, 病情轻些的已经能够下地自理。
夜里安息时,姜婳展转反侧,迷迷瞪瞪的,俄然就做起梦来,她毁着面貌站在姑苏的大街上,好似是要买甚么东西,神情恍忽,面上带着面纱,周遭的人群没有对她避之若浼,她闻声身边有人镇静的群情着:“这张神医现在被抓可当真是大快民气呐,本来背着这么多条性命,好暴虐的心肠啊,难怪这么些年他性子古怪,不肯给人看病。”
院使大人额头上虚汗多起来,忙道:“是老太夫性命大。”
……
一桌子的菜,姜婳也没吃完,残剩的都赐给下头的丫环婆子们,齐妈妈又对外宣称,大奶奶的病好的差未几,明天就能起家措置碎务的。用过饭食,姜婳回床榻上安息,这一睡可真是昏六合暗,醒来暮色暗沉,姜婳睡的呆呆的,靠在软枕上好一会儿才复苏过来,晓得已分开北街的宅子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