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修缘深深吸了口气,那种不甘心的感受更加激烈。归恰是为了牛家的权势娶她。她既然进了赵家门,就由不得她了。他平静下来,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淡淡说道:“熄了灯,都一样。”
赵老太爷神采变得和缓:“二郎,娶妻娶贤,取妾看色。牛五娘或许无貌,但她能带给你的好处不是季二娘能给你的。将来……都由得你。”
“做也便做了。却叫人救了去。”赵太爷的目光变得比月光还冷,“现在你可想明白了?”
赵申氏实在忍不住,小声嘀咕道:“难不成我们家花了几千贯钱,就白花了?”
此时,藤园灯火透明。赵老太爷带着大儿子佳耦与赵修缘,沉着脸走进了二楼。
牛五娘谛视着他清秀的面庞,情不自禁想起杨静渊如阳光般闪烁的脸。她的夫婿,毫不能比杨静渊差。她悄悄说道:“郎君醒了?起来饮碗醒酒汤可好?”
“蠢妇!”赵老太爷厉声骂道,“要讨季二娘进赵家,除了逼债,莫非不能示恩?令她主动奉上门来?”
他俄然抬开端,脸上写满被热诚操纵的不甘:“祖父,事到现在,我们为甚么不能直接索讨季二娘还债?”
赵修缘从善如流渐渐展开了眼睛。
这是如何的一张脸!洗净脂粉后,上半张脸洁白如玉,双瞳清澈。两腮上密密充满了浅褐色的斑,像白面锅盔里包着的红糖溅了出来。离得近,还能看清那些斑构成的凹坑。他吓了一跳,猛地将牛五娘的手甩了出去。
牛七娘已经去客房安息了。新房里的来宾也早已分开,只剩下一排贴身奉侍的嬷嬷和婢女。牛五娘早卸了珠冠号衣,换上了薄薄的红色大袖连身裙与对襟大袖外袍,温馨地坐在新床上看书。
“祖父,你看。”赵修缘拿出钥匙开了门,从地上捡起了散落的绳索。
这经常嬷嬷遣人来了藤园:“……二少奶奶叮咛抬了郎君归去,她亲身顾问。”
“禀老太爷,老爷太太,二郎君,季富套车去请了郎中,传闻季氏呕了血昏倒不醒。季二娘在戌初就已经回了家。”赵平垂手站在门口,小声地禀道。
儿臂粗的喜烛立在案几上。喜烛做的好,内里雕刻的龙凤栩栩如生。龙鳞刷了金粉,凤羽染出灿艳多变的色采。回旋在大红的烛身上,透出繁华喜庆的气味。灯芯稳稳地燃着,在蜡心蚀出一个深陷的凹坑。中间汪着一团敞亮的蜡油,被四周薄薄的蜡衣包抄着,没有淌出来。
赵申氏气白了脸:“负债还钱天经地义!哼,天明妾身就令人将季二娘抓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