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来是不是没有写信返来？”

“你说……人死了以后，真的会有何如桥么？”她悄悄笑了，眼中泪光闪动，“如果真有何如桥，真有孟婆汤，我必然要多喝一碗，”温热的眼泪滑落到他的手背上，“我要把你忘得干清干净……来生，我们也不要再碰到了吧……不然……也太疼了。”

是啊，她如何会忘呢？

他说，“夕颜，好好照顾本身，等着我返来”时的模样……

………………………………………………………………

“采棋……”夕颜欲言又止。

夕颜忍不住笑了。

她闯下大祸，他狠下心肠绝尘而去时的模样；

说巧也巧，晚膳时，宁若竟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夕颜固然已经在内心酝酿了一万种两人再见的景象，可实际仍然与设想大相径庭。当他被人抬进朗风堂，场面的确能够用紊乱来描述。宁若哭得梨花带雨，老福晋也几度晕倒：伤口崩裂，高烧不退，人也昏昏沉沉，认识恍惚。几个太医诊断后说，若能挺过今晚，方能保性命无忧。

夕颜的筷子无认识地盘弄着碗里的饭菜，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他要返来了么？就如石子投入安静的湖面，水波一一晕开，又趋于安静。仿佛甚么都没变，又仿佛甚么都变了。夕颜只觉心中有些非常的感受，一时候也说不上是苦是甜。

“是啊，”宁若拥戴道。“我已经让裁缝特地赶制了几套衣裳，等黎轩返来时，我们都打扮得漂标致亮地去接他，额娘您说好不好？”

“额娘，您看夕颜魂不守舍的模样。”宁若调侃道。“该不是欢畅得傻了吧？”

“我……有阵子充公到他的信了。”夕颜握住筷子的手不由紧了紧。

实在他的模样，何必去记？

“微臣辞职。”

老福晋笑了笑，“我老了，可不去凑这个热烈了。倒是你跟夕颜，恰是花朵普通的年纪，如何打扮都都雅，是该好好装点装点，黎轩看了也欢乐。”

“你们也出去吧。”她对夏霜春雪说道。

“就你会说话！”老福晋笑道。

新婚之夜，他暴戾乖张，撕咬踩踏时的模样；

她如何能忘？

夕颜不晓得是不是她的心肠太硬太狠，在这生离死别的关头，她内心却感觉出奇的安静。黎轩安温馨静地躺在床上，已被连日的伤痛折磨得不像模样，只是脸上却因高烧不退而透着不普通的红晕。夕颜很轻柔地用蘸了温水的手帕一一为他擦拭，额头，眉眼，两颊，下巴。她的行动很慢，仿佛恐怕吵醒了他，又仿佛，是想把他的五官永久记在内心。

“王爷把稳！”混乱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只见一支利箭破空而出，对准黎轩背后，黎轩此时正侧身闪过前面的刀剑，也未听得清楚，回身之时俄然一阵剧痛，低头看去，箭已没入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