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的脚步一滞。
只见夕颜低垂着脸,稠密颀长的睫毛挡住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仅模糊暴露个小巧的下巴,仓促一瞥之下,竟也极美。虽刚生了孩子,身形肥胖得短长,却比畴前当女人时更多了几分楚楚动听的娇媚婀娜。老福晋恍然记起夕颜本年也才双十韶华,又是这么幅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由又警悟起来,语气中带着她本身都未曾发觉的凉薄,“你现在要出府,清姨这儿也有句话……”她欲言又止。
“已经走了。”采画回道。“……奴婢刚才见她拿着承担……”
“你……大哥哥……”
采琴不由生了几分怜悯之心,谨慎地替她掀起帘子。??? “格格请进。”
夕颜失魂落魄地出了王府,恍忽地在冷巷走着。阴了一上午的天,这时终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势并不很大,细细绵绵地落在脸上,潮湿了夕颜的脸颊。
约莫她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吧……一步错步步错。
“夕颜身份难堪,已经多待了好些日子,实在不便持续打搅下去。”夕颜低着头,不卑不亢道。
“这么多年清姨一向对夕颜照顾有加,夕颜无觉得报,现在一去,怕是再没有见面的机遇,便让夕颜给您好好磕个头吧。”夕颜说着,头已经重重磕在地上。
信纸在火盆里渐渐化为灰烬,模糊可见“侵犯”“惭愧”“自责”等零散字样……
或许,她也从没看清过吧。
“这是做甚么?地上凉得很,还不从速起来!”老福晋一惊,伸手就要去扶。?
夕颜慎重地给老福晋行了个礼,“夕颜给清姨存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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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在额娘归天时给她母亲般暖和的人,这个在黎轩欺负她时尽力保护她的人,这个在思疑她伤害宁若孩儿时甩她耳光,要拉她去见官的人……已经在她的面前渐突变得恍惚。
夕颜沉默。想必大哥哥也已推测她万念俱灰,只剩遁入佛门一条前程。
“大少爷前两日出城去了,叮嘱主子护送蜜斯回家。”
“清姨固然放心。”夕颜俄然抬开端打断她,双手用力地攒紧裙摆,一字一句道,“夕颜便是再不堪,也明白一女不侍二夫的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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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是忍不住,靠着墙角缓缓地蹲下,伸直起家子,任眼泪肆无顾忌地流下来。都畴昔了,都畴昔了……她不断地警告本身,心却更加狠恶地抽疼起来。这疼铺天盖地地袭来,让她几近立时晕厥畴昔,可她只是死死地用膝盖顶住胸口,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咬紧了下唇也不肯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