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又端来了绿豆饮,奉到她手边,轻声道:“奴婢在里头加了一点儿莲子百合,传闻能清心安神,郡主用一些,也能松快些。”
苏秀清迷惑地走畴昔一看,便瞧见,水榭对岸,隔着莲池的九曲回廊正中心,她的贴身婢女绿翘,正跪在这晌午后最暴虐的日头里!
沈默凌俯身在她耳后轻语,吐出的气味炽热,烫得她浑身一颤,无认识地抓紧了身下鸳鸯戏莲纹的锦褥。
“六娘可在此处么?哎,你这混账,没瞧见是我来了么?竟然连我也敢拦!把稳我禀了我娘将你发卖出去!”
郡主本就生得沉鱼落雁,却不至于这般妩色逼人。可自打半月前郡主落水醒来后,便仿佛是那初春迎寒突然开放的迎春花似的,一日比一日更美得叫人底子挪不开眼睛。
苏念惜靠在榻上,快速勾起了唇——来了。
她理了理身上的素色齐胸襦裙,带着几分疲软的哑意,懒洋洋地说道:“去将冰釜搬得近些,热得慌。”
碧桃笑盈盈的声音打断了往昔憧憧鬼影般胶葛而来的歹意。
苏念惜摇了点头,坐起家侧过脸来,暴露一张欺霜赛雪的面庞,黛眉朱唇眸光似水,通体清雅之态,叫人望一眼,便若肺腑沁入一捧夏季凉雪,满心净透。
隆冬时节,一方彩莲濯濯净水环抱幽然雅意的水榭内。
一入眼瞧见她通身素衣似仙尘,却懒然媚态若妖媚的风骚姿势,顿时一惊。
面上却摆出一副靠近的模样,绕过象牙雕镂空八幅屏风,来到苏念惜的美人榻前。
——这贱丫头,如何愈发都雅了!
一滴如晨露般的泪珠自那簌簌长睫下滚落,却叫沈默凌深如欲海的黑眸中顿现戾意!
苏念惜斜睨着这位宿世里与她的未婚夫宋沛河暗通曲款,却以护国公府名誉为逼,叫她让出婚约,最后胜利嫁去宋家做了宋家主母的二堂姐。
“郡主醒了?”
她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同年春,热中修仙不问朝政的贤人在太子殿下的请谏下,一道圣旨追封阿爹为一等护国公,又赐赉她安然郡主之尊。
苏念惜轻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葵扇,浅浅的风撩起她鬓边一缕微散的发丝。
她想起畴前郡主笑念的话本子的两句词——国色天香,傲骨天成。
满屋的清爽仿佛初春,叫人一出去便褪去了外间的炎热黏腻。
“放松,我这回轻些……”
清楚做得一副闲慢毫无端方的惫懒模样,可那通身透出的娇媚之意,却若骨头里排泄来普通,天然勾人。
苏念惜自拿起葵扇,渐渐地晃着,面前还闪现方才梦中宿世的幕幕光影。
碧桃一听,忙放下扇子,去搬放在窗下的两个冰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