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没敢直接上前回话，而是先走到傅珺身边，轻声问道：“女人，今儿这事……”她问话的态度非常恭谨。现在她已经不敢再把傅珺当小孩子看了。

她就晓得自家女儿非常聪明，更晓得傅珺平素是在藏拙。瞧瞧，这不就显出来了？她生的女儿可不是旁人能比得上的。

张氏合上书，对素云的到访并不惊奇，温婉一笑道：“你来了，过来发言。”

素云拭干泪水，恨恨地咬牙道：“他们还能如何想，不过是想趁着婢子还能值点银子，将婢子卖了换钱罢了。大太太您不晓得，婢子那嫂子惯会凑趣，传闻贾妈妈的侄儿……对婢子成心，她恨不得贴上去才好，一力撺掇婢子的哥哥应下这门婚事。偏婢子那哥哥又是个耳根子软的，一心只为着自家女儿，却连远亲的妹子也顾不上了……”

她一把搂了傅珺过来，在她脸上啃了好几口，笑着道：“哎哟哟我们家的小夫子，今儿大显神威，真是娘的好宝贝，娘好欢乐。”

张氏便对馥雪使了个眼色，馥雪会心，上前几步去扶素云，柔声道：“有话渐渐说，别哭了，如果轰动了人便不好了。”

这体贴的话语让素云的眼泪流得更快，她一面哭，一面抽泣着道：“大太太……婢子对不起您……不不……婢子感谢您……婢子无觉得报……”

张氏轻叹一声，柔声道：“你既是定要如此，我也不拦着你。馥雪去拿个垫子过来，给素云女人垫一垫膝盖。”

如此一想，素云忙忙地收了泪，倒是不肯起家，只道：“大太太便叫婢子跪着吧，婢子实在……对不起您……”说到这里她又流下泪来。

白日的时候一晃而过，掌灯时分，傅珺回到西厢，洗漱结束后便爬上了那张镶螺钿雕宝瑟蟠桃纹铁力木架子床上，双手合什，在黑暗中祝祷了好久。

一时候，秋夕居乌云散尽、晴空万里，再不复方才的严峻压抑。唯有怀素领遭到了王氏投过来的一缕眼风，悄悄点了点头，无声地退了出去。

抓住慧儿语中缝隙对此停止逼问，以傅珺的春秋，这一点尚能做到。但是，一眼扣定时候上的冲突，同时从多个角度取证，还叫人做供画押，各种周到详确之处，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娃儿便能想到了？王氏自忖本身六岁的时候也没这么聪明。

素云一面说，一面便想起本身家中的景象来，又是气恨又是悲伤，一时候眼泪流得更凶了。

当傅珺带着甜美的笑意进入梦境时，在侯府后院的另一边，一道苗条的身影，正悄悄闪过荣萱堂的侧门。

多少天担惊受怕，多少次的委曲与不甘，将她的心挤压得满满的。现在，这温和的灯光、温婉的一语，竟叫她没法自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出声来。

来人闪进门内，馥雪悄悄合上门扉，二人便去了正房的西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