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闻言半晌未语，心中策画了半天，随后她那一向紧绷的神采，便放松了下来。

她抬起眼睛看向傅珺，柔声道：“瞧我，说了这么些话儿，竟忘了跟你说了。我看着呀，你小娘舅身边的阿谁大丫环未央，年事有些大了，做事也不敷聪明，只怕得换一个。四丫头过会子如有空，便去与你小娘舅说了这事儿吧。”

许娘子在信上说，未央不知偷拿了王晋的一样甚么贴身事物，已经交给了姜嫣。届时任氏只需先往宋夫人那边吹几句耳旁风，王晋名声便先受了损，王襄必会不喜；姜嫣也落不了好，小宋氏一家子被逐出门去更是指日可待；而王宗与王安便也就此有了机遇，能够被王襄看在眼里。

不知何时，内里的天气有些阴了下来。

傅珺便向着任氏盈盈一笑。漫声道：“大舅母是不信赖我的能为么？您只想一想，您明天生生被拦在了蟾月楼，硬是没得着机遇去外祖母跟前套说辞。而我亦能先您一步猜中后果，您也该晓得，幄叶居可不是好拿捏的。”

这一番话，倒是将任氏的神采说得松动了一些。她凝目看着傅珺，声音沙哑地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见任氏的神采变幻不定，傅珺忖晓得她在想些甚么，不由暗自嘲笑。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傅珺的意义，不由心念急转，将王宓与王宗、王安拿了出来，放在那秤杆上称量着，策画着此事的得失。

傅珺底子看都没看她一眼，持续淡声道：“大舅母您再想一想，本日之事不成，您名声有损，今后又没了未央在前头帮衬着，您想要再算计三进院儿里的人只怕不易。但是反过来讲，我若想算计这院儿里的人，倒是太轻易了。您就不怕我想个甚么体例，让姜太太一家跟长房来个亲上加亲么？”

任氏被傅珺这话说得面色又有些变了。

因事情告急，傅珺惶急间实在腾不脱手来细加安插，便只得先抛出白石书院为饵，与任氏停止好处互换，来一个釜底抽薪。

傅珺心机微沉，放下绿玉斗，徐行踱回到了座前坐了下来，一面打量着桌上点心碟子里的那盘子金果儿，一面在内心缓慢地考虑。

傅珺明天来的目标，就是来与任氏做买卖的。

傅珺目注任氏，意味深长地笑着道：“大舅母，您到现在还没明白么？我如何想的不首要，首要的是大舅母是如何想的呀。”

傅珺向窗外看了看。窗上的流光纱将蟾月楼的天井映成了一片青碧。粉墙以外，几杆修竹在初春的轻风里扭捏着，那样的一种洒然适意，却分毫与不能渗进这阴暗的房间里来。

任氏便端起茶盏啜了口茶，傅珺倒是未回座前，而是又往前踱了两步，来到了靠近窗前的一方条案前，拿起条案上的一只绿玉斗把玩着，内心冷静计算着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