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容我下车？”傅珺含笑道。语气并不严峻。

她神情庞大地看着傅珺，很久后，悄悄一叹。

魏霜扶在剑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了下来。

傅珺平淡温和的话语声弥散在微暖的氛围里，灰衣女子的眼眸垂垂地变得温和，望着远处的夕阳，暴露了一抹回想的神采。

这个灰衣人，与阿谁凶悍的车夫是一伙的。

是中了毒，并且是很高超的毒。

这成果实在太出人料想了。她没想到，这位契汗国的妙手，竟然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死在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女人手里。

“以力胜力，以强迫强。”

魏霜的脸忽青忽白，眼中的挣扎犹为较着。

但是，这令人作呕之人，现在却把握了她火伴的存亡。想到阿四与阿九，魏霜的眉间蓦地划过一扼杀意。

白石书院的清溪与红枫，石桥之上对月操琴的空寂，琴课上表示优良的女门生，那一曲隔屏而奏的《乱红》。当伏在清味楼的梁上之时，她明知隔壁有人动了手脚，只因心底深处莫名的一丝不甘，以是装聋作哑。

几近是毫无坦白的一番解释。亦且是毫无需求的。但是不知何故，灰衣人听了这话，眼神又变得庞大了起来。

魏霜晓得，傅珺这是在逼她做挑选。或是以夫子的身份放了她，或是以杀手的身份杀了她。

望着傅珺那张如初雪般细嫩莹润的脸，魏霜的心中思路万千，蓦地脑海中又现出了另一张阴沉如毒蛇的脸，那微垂的眉眼中蕴着的险恶与戾气，只要一想起来就令人作呕。

她的话音一落，灰衣女子的眼神蓦地变得极其冷厉，如电的眸光刹时扫向了傅珺。同时一足后退，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

她很早便察知，她的这个门生很有几分孤勇。现在看来，傅珺就是在赌，赌她这个做夫子的到底会如何选。

魏霜在内心叹了口气。

傅珺转眸望着她，看着她眼底深处那一丝淡淡的挣扎，盈盈含笑：“不知何故，看到了您，我就俄然就想起了魏夫子。固然直呼夫子名讳有些失礼，但是我一向感觉，魏霜这个名字，便如夫子其人普通，虽生于肃杀寒秋，却自干净高慢。不与朝露争辉，唯与明月为伴。此等境地实令人神驰。您与她，很像。”

灰衣人微微一愣，便即朝后退了两步。

灰衣女子也在看着她，眼神中有着一丝疑问与不解。

方才经历的那一幕，是涉江这平生都未曾经历过的。车夫大吼的那一声，差点没将她的心胆给震裂了。

她的眼睫上还沾着泪珠，黑如乌晶般的眸子似是被水洗过普通，清澈刺眼。

涉江此时终究挪动着勉强能动的身子，凑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揽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