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那座大山清楚又重新压在了心头，而她的心，已经再也接受不起这般的重量了。

平南侯府莫非竟另有甚么秘辛不成

傅庄临死前与张氏见过一面，将本身杀人之事尽皆说了，至于杀人的真正来由以及他的出身之谜，他却一丝未露。张氏此时面色惨白，应是想起那周婆子实在是死于傅庄之手的。

崔氏提了素绸帕子按了按唇角，出言突破了沉默：“老太太毕竟丰年纪了，变故陡生，她白叟家自是受不住，身子便一向没见好。”言罢又转首叮咛：“素云，去将燕窝汤端出来，老太太一会子要用。”

“祖母何必如许说，倒叫孙女过意不去。”傅珺笑容清浅，眸色洁白如天空。

时至本日，她一介民妇，拿甚么去和如日中天的郡主娘娘斗就算傅玠有出息，上头压着一个傅庚，他也很难挣出一片天来。

侯夫人的眼神一点一点地暗淡了下去。她似是有话想说，唇角微微掀动，而终究，倒是垂首无言。

她自是听明白了傅珺辞中之意。这是让她这把老骨头终老故里，再不要妄图重返都城。

一念及此，绝望的寒意蓦地自后心窜起，激上喉头，嗓子眼儿里像是塞了一团絮，又堵又痒，狠恶的咳嗽再度响起。

统统人皆是心头一凛。

不知何故，侯夫人感觉，这道丽影亦如一座大山，威势鲜明高高在上，而她，只能俯视。

她生生地忍了三十年，忍得她满头青丝熬成了白发。

她本觉得，她已经忍到了头，那眼中钉已然死于刀下，那一家子野种也终究分出府去，那座压在心底的大山，亦终究挪出了心底，让她能够好好地喘上一口气。

看着对方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侯夫人刹时像是又朽迈了一些，整张脸都暗淡了下去，寂静半晌，终是扶着于妈妈进了阁房。

傅珺倒是眉眼微弯，恬然一笑。

崔氏再度猜疑地打量了傅珺一眼，又看了看侯夫人。

崔氏的脸刹时白了白，旋即唇角微撇，垂眸不语；张氏则始终视野低垂，望动手里的素帕入迷。

...

只要不究查便好。

崔氏眼神微闪，沉吟不语。

傅珺与侯夫人对上，她自是乐见的，但是方才她二人的对话却较着打上了机锋。

侯夫人抬起眼睛，浑浊的视野扫过面前那一道清滟的丽影。

傅珺此时已是站起家来，语气是标准的恭谨：“祖母在老宅多保重。”

傅珺不着陈迹地看了张氏一眼。

“啪嗒”一声轻响，秋香色的锦帘在她的身后落下，挡住了她衰弱的背影，留下满室萧瑟。

侯夫人藏在袖中的手却松了下来。

那厢素云便应了一声。

那一刻，她清滟的眸光水波微漾，如秋水湛凉：“祖父素以忠孝持家，孙女所作所为，亦不过忠孝二字罢了。还请祖母莫要忘了，这忠字，可在孝字的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