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尽快回秋夕居的好,那边地处侯府内宅的最西边儿,路口另有人守着,比这里可费心很多。
他挑了挑眉,也不转头,兀自将肩上落英拂去,方向着无人处开了口:“鄙人先行一步。”顿了顿,又添了一句:“颜女人还请少待。”语罢,袍袖一摆,大步转过了拐角。
她一下子顿住了脚步,侧首回望。
略停了停,他回身便往花障里行去。
那般貌若谪仙、两鬓苍雪的男人,与那传说中那鼎鼎大名的傅三郎合该便是一人才是,可爱她却白长了一双眼睛,竟犯了以貌取人的错,或者说,是犯了以衣取人的错,对这位傅大人那般不敬,若傅庚是个爱计算的,只怕此时已经要出语痛斥了。
两度尴尬,皆撞在了同一小我的眼中,这也还罢了,恰好她前次还自作聪明,将堂堂太子少师认作了伶人。
傅庚侧身避过,颜茉亦直身而起,垂首立在花障出口处,一时候,二人皆未曾说话
一念及此,世人也顾不上发楞了,忙不迭蹲身见礼,刹时间,高高矮矮、红间绿错,倒将方才的难堪也扫去了几分。
此时,那花障中的几个妇人想是已经转过了拐角,说话声非常地清楚,那随风传来的轻言细语,听在此处二人的耳中,不免又是一阵难堪。
方才他之以是现身,恰是怕那位颜女人一露面儿,便能跟这群人吵起来。女人吵架那另有个完么,到时候他可要如何脱身?倒不如抢先一步,惊走这些碎嘴的女人,他也好尽快回秋夕居。
两小我相对而立,心底里同时生出荒诞与啼笑皆非之感。
傅庚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些。
她的神情已经冷了下去,那通俗的眉眼凝得极重,让人想起料峭春寒时拂面而来的风。
颜茉只来得及瞥见一角靛青的衣摆,掠过翠叶与落英,倏然便消逝了去。
现在他这一露面,凡是心中有些成算的,必不会再留在这里了。
她实在是极其难的。
傅庚立在转角处,始终与这群女子保持着较远的间隔,遥遥地向她们点头请安,风采非常恼人。唯有熟谙他的人才会晓得,现在的贰内心是极度不耐的。
颜茉此时却在内心大大地松了口气。
傅庚的眉心蹙了蹙。
只是,他阿谁女儿一贯口风很紧,她若不想说,他如何也问不出个以是然来。
她再是厌着那一家子人,却也毕竟是姓颜的,这几小我却将她家里的事当作笑话儿来讲,语气中极尽调侃鄙薄之意,这叫人如何听得下、忍得住?
便是这般随随便便地站在这暖风落英下,这位太子少师倒真有几分谦谦君子的模样,与传说中的“傅不吝”可一点儿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