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地握着冷凝霜的手，内心既等候又惊骇地望着她气若游丝、惨白发青的脸，忍住哭泣。泪从赤红的眼眸里无声无息地滑下，一向没有干枯过，湿了握在一起的手。

世人先是不解，继而瞥见他去翻开盖在冷凝霜身上的褥单，忙全转过身去。

“别看我师父那样，他医术极高最会炼丹，你娘子已经吃了他的丹药，应当会没事的。”

冷凝霜哧地一个轻笑，有力地抬起手，抚摩着他和婉乌黑的长发，从未有如此和顺地望着他，内心如打翻了五味瓶。

屋里人俱是一愣。

……

“无量寿佛，恰是贫道。”

心脏空得难受，好似破了一个大洞。

李老郎中已经顾不得男女大防，拼足了老命给她止血，但是血底子止不住。

“死小子，少废话，快救人！”胖胖老道吹胡子瞪眼地骂了句，上前，从怀里摸出一枚黑乎乎的药丸，塞进冷凝霜的嘴里。

白兔忐忑又等候地问：“叨教真人，我家娘子如何样？”

“相公，我喜好你。”她用衰弱得几近听不见的声音淡淡地说了句。

“总算赶上了！”

血终究止住了！

他哇哇哇地哭得更大声，扑在冷凝霜身上，死死地颤抖地抱紧了她，嚎啕滂湃，哭得仿佛是在对尸体告别一样。

就在这时，门俄然嘭地被撞开！

桑葚子在怀里摸着，摸出一个布包的针囊，翻开，内里一排是非不1、粗细各别的金针。

她想她此时的神采必然是非常凶恶：“我、两辈子才生过这一次孩子，如果我死了，你必然好好把他们养大。你若敢虐待他们，我就让你下――地――狱――”

老羽士一见有人熟谙他，呵呵地收回一阵锋利的怪笑，听起来非常地鄙陋又对劲。明显眼神轻飘飘的，却偏要装出一副慎重的得道高人模样，沉敛隧道：

“娘子你不能扔下我。娘子你不能扔下我，娘子，我不要一小我，不要，娘子……”他颤抖的嘴唇机器性地反复。带着浓浓的哭腔和深深的绝望。或许连他本身都不晓得他在翻来覆去地说甚么，但是他充满了浓浓惊骇与悲戚的言语却如无数绵密的钢针，刺入听者的心脏。

她仍在呼吸着，固然呼吸得很微小，可她还活着。

白兔此时脑袋嗡嗡作响，被褥上触目惊心的猩红他压根不敢去看，只能浑身颤抖地紧盯着她的脸。他不是没见过血，他见过太多太多。对于恶心的血腥味道他风俗到麻痹了。但是属于她的血腥味钻入鼻腔里，他却被从未有过的惊骇感抽走了灵魂，占有了空荡荡的驱壳。

从这老道白得没有一根正色的头发和眉毛来看，此人应当七八十岁了，可皮肤却红润细致有光芒。圆圆的脸、圆圆的身材，鼓出来的肚腩，的确就像两颗球摞在一起。乌黑的长眉毛跟着笑呵呵的嘴角一挑一挑地颤栗，一双圆圆的眼睛闪动着夺目又带着点奸商鄙陋的光芒，脸部神采却极其端庄，共同着他那身广大崭新的金丝道袍，很轻易让人遐想到一个词――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