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的步军,隔著岸叫那渔人,问道:“贼在那边?”那渔人只不该。童贯叫能射箭的放箭,两骑马直近岸边滩头来,近水兜住马,扳弓搭箭,望那渔人后心,飕地一箭去。那枝箭正射到箬笠上,本地一声响,那箭落下水里去了。这一个马军放一箭,正射到蓑衣上,本地一声响那箭也落下水里去了。那两个马军是童贯军中第一惯射弓箭的。两个吃了一惊,勒回马,上来欠身禀童贯道:“两箭皆中,只是射不透,不知他身上穿著甚的。”童贯再拨三百能射硬弓的哨路马军,来滩头摆开,一齐望著那渔人放箭。那乱箭射去,渔人不慌,多有落在水里的,也有射著船上的。但射著蓑衣箬笠的,都落下水里去。童贯见射他不死,便差会水的军汉脱了衣甲,赴水畴昔,捉那渔人,早有三五十人赴将开去。那渔人听得船尾水响,知有人来,不慌不忙,放下鱼钓,取棹竿拿在身边,近船来的,一棹竿一个,太阳上著的,脑袋上著的,面门上著的,都打下水里去了。前面见沈了几个,都走转岸上,去寻衣甲。
张顺攒下水底,拔出腰刀,只顾排头价戳人,都沉下去,血水滚将起来。有乖的赴了开去,逃得性命。童贯在岸上看得呆了,身边一将指道:“山顶上那面黄旗正在那边磨动。”童贯定睛看了,不解何意,众将也没做事理处。酆美道:“把三百铁甲哨马,分作两队,教去两边山后出哨,看是如何。”却才分到山前,只听得芦苇中一个轰天雷炮飞起,火势狼籍,两边哨马齐返来,报有伏兵到了。童贯在顿时那一惊不小,酆美、毕胜两边差人,教军士休要乱动,数十万军都掣刀在手,前后飞马来叫道:“如有先走的便斩!”按住三甲士马。童贯且与众将立马望时,山背后鼓声震地,喊杀喧天,早飞出一彪军马,都打著黄旗,抢先有两员骁将领兵。
八路军马,分于摆布,前面发三百铁甲哨马前去探路,返来报与童贯中军晓得说:“前日疆场上,并不见一个军马。”童贯听了心疑,自来前军问酆美、毕胜道:“退兵如何?”酆美答道:“休生退心,只顾抵触将去。长蛇阵摆定,怕做甚么?”官军迤逦前行,直进到水泊边,竟不见一个军马,但见隔水茫茫荡荡,都是芦苇烟水,远远地遥瞥见水浒寨山顶上一面杏黄旗在那边招展,亦不见些动静。童贯与酆美,毕胜勒马在万军之前,遥瞥见对岸水面上芦林中一只划子,船上一小我,头戴青箬笠,身披绿蓑衣,斜倚著船背,岸西单独垂钓。
童贯瞥见大怒,教拨五百军汉下水去,定要拿这渔人;如有返来的,一刀两段。五百甲士脱了衣甲,纳声喊,一齐都跳下水里,赴将畴昔。那渔人回转船头,指著岸上童贯痛骂道:“乱民贼臣,害民的禽兽,来这里纳命,犹自不知死哩!”童贯大怒,喝教马军放箭。那渔人呵呵大笑,说道:“兀那边有军马到了。”把手指一指,弃了蓑衣箬笠,翻身攒入水底下去了。那五百军正赴到船边,只听得在水中乱叫,都沉下去了。那渔人恰是‘浪里白跳’张顺,头上箬笠,上面是箬叶裹著,内里是铜打成的;蓑衣内里,一片熟铜打就,披著如龟壳类似:可晓得箭矢射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