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听了,记在心,称谢道:“多亏都头见报。”
晁盖一头相待雷横喝酒,一面自肚里深思:“村中有甚小贼吃他拿了?我且自去看是谁。”相陪吃了五七杯酒,便叫家里一个主管出来,“陪奉都头坐一坐,我去净了手便来。”那主管陪侍着雷棋吃酒。
本来那东溪村保正姓晁,名盖,祖上是本县本乡富户,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豪杰,但有人来投奔他的,非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若要去时,又将银两赍助他起家;最爱刺枪使棒,亦本身强力壮,不娶妻室,整天只是打熬筋骨。郓城县管下东门外有两个村坊:一个是东溪村,一个是西溪村,只隔一条大溪。当初这西溪村常常有鬼,白日诱人下水,聚在溪里无可何如。忽一日,又个和尚颠末,村中人备细说知此事,和尚指个去处,教用青石凿个宝塔,放于地点,镇住溪边。当时西溪村的鬼,都赶过东溪村来。当时晁盖得知了,大怒,从溪里走将畴昔,把青石宝塔单独夺了过来东溪边放下,因此人皆称他托塔天王。晁盖把持在那村坊,江湖都闻他的名字。
晁盖喝道:“小三你如何不迳来见我,却去村中做贼?”那汉叫道:“阿舅!我未曾做贼!”晁盖喝道:“你既不做贼,如何拿你在这里?”夺过兵士手里棍棒,劈脸劈脸便打。雷横并世人劝道:“且不要打,听他说。”那汉道:“阿舅息怒,且听我说。自从十四五岁时来走了这遭,现在不是十年了!昨夜路上多吃了一杯酒,不敢来见阿舅;权去庙里睡得醒了结来寻阿舅。不想被他们不问事繇,将我拿了;却未曾做贼!”晁盖拿起棍来又要打,口里骂道:“牲口!你却不迳来见我,且在路上妄图这口黄汤!我家中没得与你吃?屈辱杀人!”雷横劝道:“保正息怒。令甥本未曾做贼。我们见他偌大一条大汉,在庙里睡得蹊跷,亦且面熟,又不认得,是以设疑,捉了他来这里。若早知是保正的令甥,定不拿他。”――唤兵士,――“快解了捆绑的索子,放还保正。”众兵士顿时解了那汉。雷横道:“保正休怪,早知是令甥,不致如此。甚是获咎。小人们归去。”
那早雷横并兵士押着那汉来到庄前拍门,庄里庄客闻知,报与保正。此时晁盖未起,听得报是雷都头到来,仓猝叫开了门。庄客开得门,众兵士先把那男人吊在门房里。雷横自引了十数个为头的人到草堂上坐下。晁盖起来欢迎,动问道:“都头有甚公干到此?”雷横答道:“奉知县相公均旨:着我与朱仝两个引部下兵士,分投村落各处巡捕盗贼。因州得力乏,欲得少歇。径投贵庄暂息,有惊保正安寝。”晁盖道:“这个何妨!”一面叫庄客安排酒食管待,先把汤来吃。晁盖动问道:“敝村曾拿得个把小贼么?”雷横道:“却才前面灵官殿里有个大汉睡在那边。我看那厮不是良善君子,必然是醉了,就便睡着。我们把索子绑了,本待便解去县里见官,一者忒早些,二者也要教保正晓得,恐今后父母官问时,保正也好承诺。见今吊在贵庄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