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大喜道:“阮氏三雄,名不虚传!且请到庄里说话。”六人俱从庄外入来,到得后堂分宾主坐定。吴用把前话说了。晁盖大喜,便叫庄客宰杀猪羊,安排烧纸。阮氏三弟兄见晁盖人物轩昂,说话洒落,三个说道:“我们最爱结识豪杰,本来只在其间。本日不得吴传授相引。如何得会!”三个弟兄好生欢乐。当晚且吃了些饭,说了半夜话。次日天晓,去后堂前面列了款项纸马,香花灯烛,摆了夜来煮的猪羊烧纸。世人见晁盖如此志诚,尽皆欢乐,个个说誓道:“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诈得钱物,却把去东京与蔡太师庆生辰。此一等恰是不义之财。我等六人中,但有私意者,天诛地灭。神明鉴察。”六人都说誓了,烧化纸钱。
到庄门前看时,只见阿谁先生身长八尺,道貌堂堂,生得古怪,正在庄门外绿槐树下,一头打,一头口里说道:“不识好人!”晁盖见了,叫道:“先生息怒。你来寻晁保正,不过是投斋化缘。他已与了你米,何故责怪如此?”那先生哈哈大笑道:“贫道不为酒食钱米而来,我觑得十万贯如同等闲!特地来寻保正,有句话说。叵耐村夫在理,毁骂贫道,是以性发。”晁盖道:“你可曾认得晁保正么?”那先生道:“只闻其名,未曾见面。”晁盖道:“小子便是。先生有甚话说?”那先生看了道:“保正休怪,贫道稽道。”晁盖道:“先生少礼,请到庄里拜茶,如何?”那先生道:“多感。”先进入庄里来。吴用见那先生入来,自和刘唐,三阮,一处躲过。
吓得这公孙胜面如土色。
晁盖道:“你这厮不会承诺!便说本日委实没工夫,教他他日却来相见拜茶。”庄客道:“小人也是这般说。阿谁先生说道:”我不为钱米斋粮,闻知保恰是个义士,特求一见。‘“晁盖道:”你也这般缠!全不替我分忧!他若再嫌少时,可与他三四斗去,何必又来讲?我若反面客人们饮时,便去厮见一面,打甚么紧。你去发付他罢,再休要来讲!“
且说晁盖请那先生到后堂吃茶已罢。那先生道:“这里不是说话处,别有甚么去处可坐?”晁盖见说,便邀那先生又到一处小小阁儿内,分宾坐定。晁盖道:“不敢拜问先生高姓?贵乡那边?”那先生答道:“贫道覆姓公孙,单讳一个胜字,道号一清先生。贫道是蓟州人氏,自幼乡中好习枪棒,学成技艺多般,人但呼为公孙胜大郎。为因学得一家道术,善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江湖上都称贫道做入云龙。贫道久闻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大名,无缘未曾拜识。今有十万贯金珠宝贝,专送与保正作进见之礼。未知义士肯纳受否?”
吴用道:“恁地时,那厮门倒欢愉?”
吴用道:“既没官司禁治,如何毫不敢去?”阮小五道:“本来传授不知来源,且和传授说知。”吴用道:“小生却不睬会得。”阮小七接着便道:“这个梁山泊去处,难说难这!现在泊子里新有一伙能人占了,不容捕鱼。”吴用道:“小生却不知。本来现在有能人?我那边并未曾闻说。”阮小二道:“那伙能人,为头的是个落第举子,唤做白衣秀士王伦;第二个叫做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叫做云里金刚宋万。以下有个旱地忽律朱贵,现在李家道口开旅店,埋头密查事情,也不打紧;现在新来一个豪杰,是东京禁军教头,甚么豹子头林冲,非常好技艺。――这几个贼男女聚支了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抢掳来往客人。我们有一年多不去那边捕鱼。现在泊子里把住了,绝了我们的衣饭,是以一言难尽!”吴用道:“小生实是不知有这段事。如何官司不来捉他们?”阮小五道:“现在那官司一到处动擅便害百姓;但一声下村落来,先把如百姓野生的猪羊鸡鹅尽都吃了,又要川资打发他!现在也好教这伙人何如那捕盗官司的人!那边敢下村落来!如果那下属官员差他们访拿人来,都吓得屎尿齐流,怎敢正眼儿看他!”阮小二道:“我固然不打得大鱼,也省了多少科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