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一个厢禁军口里喃喃呐呐地怨怅;两个虞候在老都管面前絮唠叨聒地搬口,老都管听了,也不着意,心内自恼他。
众军忍气吞声,只得睡了。当日直到辰牌时分,渐渐地打火吃了饭走。一起上赶打着,不准投凉处歇。
三阮那边肯受。吴用道:“朋友之意,不成相阻。”三阮方才受了银两。一齐送出庄外来。吴用附耳低言道:“这般这般,至期不成有误。”三阮相别了,自回石碣村去。晁盖留住公孙胜,刘唐在庄上。吴学究常来议事。
众军汉道:“趁早不走,日里热时走不得,却打我们!”杨志痛骂道:“你们免得甚么!”拿了藤条要打。
吴用道:“保正梦见北斗七星坠在屋脊上,本日我等七人聚义发难,岂不该天垂象?此一套繁华,唾手而取。前日所说央刘兄去密查路程从那边来,本日天晚,来早便请登程。”公孙胜道:“这一事不须去了。贫道已探听知他来的路数了,只是黄泥冈通衢上来。”晁盖道:“黄泥冈东十里路,地名安桨村,有一个闲汉叫做”白日鼠“白胜,也曾来投奔我,我曾赍助他川资。”吴用道:“北斗上白光莫不是应在此人?自有效他处。”刘唐道:“此处黄泥冈较远,那边能够容身?”吴用道:“只这个白胜家,便是我们安身处。――亦还要用了白胜。”晁盖道:“吴先生,我等还是软取?倒是硬取?”吴用笑道:“我已安排定了骗局,只看他来的风景;力则力取,智则智取。我有一条战略,不知中你们意否?如此如此。”晁盖听了大喜,颠着脚,道:“猎奇策!不枉了称你做智多星!公然赛过诸葛亮!好战略!”吴用道:“休得再提。常言道∶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只可你知我知。”晁盖便道:“阮家三兄且请回归,至期来小庄集会。吴先生还是自去讲授。公孙先生并刘唐只在敝庄权住。”当日喝酒至晚,各自去客房里安息。
梁中书看阶下那人时,倒是青面兽杨志。梁中书大喜,随即唤杨志上厅,说道:“我正忘了你。你若与我送生辰纲去,我自有汲引你处。”杨志叉手向前,禀道:“恩相调派,不敢不依。只不知怎地办理?几时起家?”梁中书道:“下落大名府差十辆承平车子;帐前十个厢禁军,监押着车;每辆上各插一把黄旗,上写着‘献贺太师生辰纲’每辆车子,再使个军健跟着。三日内便要起家去。”杨志道:“非是小人推托。实在去不得。乞钧旨别差豪杰邃密的人去。”梁中书道:“我故意要汲引你,这献生辰纲的札子内另修一封书在中间,太师跟前重重保你,受道勒令返来。如何倒生支词,推让不去?”杨志道:“恩相在上,小人也曾听得上年已被贼人劫去了,至今未获。今岁途中盗贼又多;此去东京又无水路,都是水路。颠末的是紫金山,二龙山,桃花山,伞盖山,黄泥冈,白沙坞,野云渡,赤松林,这几处都是能人出没的去处。便兼单身客人,亦不敢单独颠末。他晓得是金银宝贝,如何不来掳掠!枉成果了性命!以此去不得。”梁中书道:“恁地时多着军校防护送去便了。”杨志道:“恩相便差一万人去也不济事;这厮们一声听得能人来时,都是先走了的。”梁中书道:“你这般地说时,生辰纲不要送去了?”杨志又禀道:“若依小人一件事,便敢送去。”梁中书道:“我既委在你身上,如何不依?你说!”杨志道:“若依小人说时,并不要车子,把礼品都装做十馀条担子,只做客人的打扮;行货也点十个矫健的厢禁军,却装做脚夫挑着;只消一小我和小人去,却打扮做客人,悄悄连夜上东京托付,恁地时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