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便同曹正再到旅店里来。
且说杨志提着朴刀,闷闷不已,离黄泥冈,望南行了半夜,去林子里歇了;深思道:“川资又没了,举眼无了解,倒是怎地好?”垂垂天气敞亮,只得趁早凉了行。又走了二十馀里,杨志走得辛苦,到一旅店门。杨志道:“若不得些酒吃,怎地打熬得过?”便入那旅店去,向这桑木桌凳座头坐了,身边倚了朴刀。
只听得背后一小我赶来叫道:“你那厮走那边去!”杨志转头看时,那人大脱着膊,拖着杆棒,抢奔将来。
只见灶边一个妇人问道:“客长,莫不要打火?”杨志道:“先取两角酒来吃,借些米来做饭。有肉安排些个。少停一发算钱还你。”只见那妇人先叫一个后生来面前筛酒,一面做饭,一面炒肉,都把来杨志吃了。
当下就曹正家里住了一宿,借了些川资,拿了朴刀,相别曹正,拽开脚步,投二龙山来。行了一日,看看渐晚,却早瞥见一座高山。杨志道:“俺去林子里且歇一夜,明日却上山去。”转入林子里来,吃了一惊。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脱得赤条条的,背上刺着花绣,坐在松树根头乘凉,那和尚见了杨志,就树头绰了禅杖,跳将起来,大喝道:“兀那撮鸟!你是那边来的!”杨志听了道:“本来也是关西和尚。俺和他是乡中,问他一声。”杨志叫道:“你是那边来的和尚?”那和尚不回说,轮起手中禅仗,只顾打来。杨志道:“怎奈这秃厮无礼!且把他来出口气!”挺起手中朴刀来奔那和尚。两个就在林子里一来一往,一上一下,两个放对。直斗到四五十合,不分胜负。那和尚卖个马脚,托地跳出圈子外来,喝一声“且歇”。两个都住了手。杨志悄悄地喝采道:“那边来的和尚!端的好本领,手腕高!俺却方才地只敌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