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岭下这边三小我奔上岭来。那人却认得,仓猝驱逐道:“大哥那边去来?”那三个内一个大汉应道:“我们特地上岭来接一小我,料道是来的程途日期了。我每日出来,只在岭劣等待,老不见到,正不知在那边担搁了。那人道:”大哥,倒是等谁?“那大汉道:”等个奢遮的好男人“。那人问道:”甚么奢遮的好男人?“那大汉答道:”你敢也闻他的大名?便是济州郓城县宋押司宋江。“那人道:”莫不是江湖上说的山东及时雨宋公明?“那大汉道:”恰是此人。“那人又问道:”他却因甚打这里过?“那大汉道:”我本不知。克日有个了解从济州来,说道‘郓城县宋江,不知为甚事发在济州府,断配江州牢城’。我猜想他必从这里过来,别处又无路。他在郓城县时,我尚且要去和他会;今次正从这里颠末,如何不结识他?
当晚住了一夜,次日夙起来,坚心要行。吴学究道:“兄长听禀:吴用有个至爱了解,见在江州充做两院押牢节级,姓戴名宗。本处人称为戴院长。为他有道术,一日能行八百里,人都唤他做神行太保。此人非常仗义疏财。夜来小生修下一封书在此与兄长去,到彼时可和本人做个了解。但有甚事,可教众兄弟晓得。”众头领挽留不住,安排宴席送行;取出一盘金银送与宋江;又将二十两银子送与两个公人;就帮宋江挑了包裹,都送下山来。一个个都道别了。吴学究和花荣直送过渡,到通衢二十里外,众头领回上山去。只说宋江自和两防送公人取路投江州来。阿谁公人见了盗窟里很多人马,众头领一个个都拜宋江,又得他那边多少银两,一起上只是谨慎伏侍宋江。
三小我在路约行了半月之上早来到一个去处,瞥见前面一座高岭。两个公人说道:“好了!过得这条揭阳岭便是浔阳江。到江州倒是水路,相去不远。”宋江道:“天气暄,趁早走过岭去,寻个宿头。”公人道:“押司说得是。”三小我赶着,奔过岭来。行了半日,巴过岭头,早瞥见岭脚边一个旅店,背靠颠崖,门临怪树,前后都是草房,去那树阴之下挑出一个酒旆儿来。宋江见了,心中欢乐,便与公人道:“我们肚里正饥渴哩,本来这岭上有个旅店,我们且买碗酒再走。”三小我入旅店来,两个公人把行李歇了,将水火棍靠在壁上。宋江让他两个公人上首坐定。宋江下首坐了。半个时候,不见一小我出来。宋江叫道:“怎地不见有仆人家?”只听得内里应道:“来也!来也!”侧首屋下走出一个大汉来红色须,红丝虎眼;头上一顶破巾,身穿一领布背心,露着两臂,上面围一条布手巾;看着宋江三小我,唱个喏,道:“客人打多少酒?”宋江道:“我们走得肚饥,你这里有甚么肉卖?”那人道:“只要熟牛肉和浑白酒。”宋江道:“最好;你先切三斤熟牛肉来,打一角酒来。”那人道:“客人,休怪说。我这里岭上卖酒,只是先交了钱,方卖酒。”宋江道:“倒是先还了钱酒,我也喜好。等我先取银子与你。”宋江便去翻开包里,取出些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