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低头看去,乃是淮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蔡攸。
两小我,又都是那种夺目到了极致的人,拔出根头发来都是空心的,是以见面以后,也无需多言,只是略微酬酢了两句,童贯便已明白了过来。
宋江点点头,回身对晁盖道:“小弟鄙人,愿领几个兄弟,去寻阿谁狗官算清楚这笔账,将原应属于我盗窟的赋税取返来。”
暑热难当,童贯的那颗心,却垂垂凉了下来,脸上也暴露了一股兔死狗烹的悲惨。
晁盖又扭头看向宋江,宋江拱手道:“有雷横在,行事会便利很多。小弟大胆,恳请哥哥暂留下他这条狗命,等我们丛郓城返来再杀他也不迟。”
袒胸露腹的刘唐,往下咽了口唾沫,迎上前去笑吟吟地拱动手道:“各位军爷行个便利,小的是从北面来的商贩,买了些外相要去海州倒卖。”
晁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拿眼去看宋江。
天子点了点头,想了想道:“谅那清风山匪,不过千人,仗着天时,才幸运苟活至今。居安方才说的没错,这些年劳累太尉东奔西走,委实辛苦了些,孤内心也有些过意不去。以是这一次,便听居安的。”
吴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晁盖道:“雷都头只是末节有亏,大义尚在。杀与不杀,皆由天王一言而决,小生不敢多言。”
晁盖闷声道:“你说。”
宋江上前去扶起他来,柔声安抚道:“雷横兄弟,莫要错愕,晁天王虽是嫉恶如仇,但也胸宽似海,只要你是至心归顺,他定会不计前嫌,宽宥兄弟的。”
托塔天王晁盖,满脸的鄙夷之色,赶苍蝇普通不耐烦地甩了甩手。
略微停顿了一下,天子叮咛拟旨,授呼延灼兵马批示使,统帅本部兵马,不日拔营,兵发青州。
蔡京微闭着眼睛,看上去昏昏欲睡,但拢在袖子里的一双手,却微微地攥了起来。
蔡京,童贯两人,互为臂助,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些年来一个在内一个在外,相得益彰,几近统治了全部大宋朝堂。
刘唐仓猝拦道:“军爷,这外相的品相最是首要,如果不谨慎破坏了,小的这一趟可就血本无归了。”
晁盖梗着脖子道:“财帛已被那狗官抄没走了,有他没他,又有甚么辨别?”
清风山决策三人组,两人投了反对票,饶是晁盖仍有些不甘心,但也只能是少数从命多数,无法地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就临时留着他那颗狗头吧。”
宋江拱了拱手,摆布环顾一圈,便点将道:“如此,就劳烦刘唐,燕顺,王英三位兄弟,再点起一百个孩儿,随我下山。”
宋江劝道:“哥哥,大局为重。官军虽暂退了兵,但比及朝廷新任的青州知州到任,必定会卷土重来。彼时盗窟若做不好万全筹办,则满山兄弟恐都将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