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仰天长叹一声,廉安伏于空中很久,不肯起家。
――有甚么值不值得的呢?这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啊……
南雁无人不知的万花谷谷主的意味,林启十几年间从不离身的东西――紫云晴昼玉佩,现在却被他用来当镇纸压着字条。这充足引发曲觞和顾清远的遐想,要多糟糕有多糟糕的那种。
曲觞的神采没有变,但那双本来含着雾似的多情眸子却变得冰凌凌的,冷得紧。他悄悄偏过甚,眉梢一挑,清悦好听的声音拖长了调子,模糊携了两份伤害,“顾清远?”
顾清远瞄了眼曲觞冷峻的眉眼,自顾自耸了耸肩。贰心下实在也是有些不乐意的,只是一则为了制止给小师弟糟糕的表情火上加油,二则长年挂笑办事油滑的风俗使然,这才将不满掩蔽起来。才刚从君兰阁回谷还没一天,师父就又急仓促地分开,难怪阿觞气不过,怕是有人要不利了。他闲闲地扇了扇折扇,上面恰到好处的几笔墨色兰草适意空幽,衬得人愈发白衣胜雪、风骚俶傥,只是唇边那一抹笑,毕竟多了几分不经意的冷然。
顾清远闻言回视曲觞,细细地打量。他这个师弟最是善于变脸,师父面前是个爱撒娇爱黏人的小媳妇,永久都是个纯真的孩子模样;外人弟子面前则是恩威并施、表面精美到惑人的少主;只要在他面前,曲觞才是最实在的,冷酷、无私、谨慎眼,动手狠厉、当断即断……哦,差点忘了,还是个要师父不要命的小疯子。
“我要去北溟。”蓦地,曲觞冷不丁地说道。他看着顾清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不像是要求,倒像只是过个场面的告诉罢了。
“廉安,这些年来,都多谢了你。”白曜辰神情恍忽了一瞬。但他很快回了神,眼睫垂下掩住眼底情感万千变幻,终究归位了安静,“但是……你不懂,此次,我非去不成。”
以最贵重的巴掌大的紫玉为料,令“画绝”白初画图,经“工绝”安语钦亲手经心砥砺数月而成。吉祥紫云连缀,灵芝玉树缠绕四周为饰,中间则是由数片似叶又似花瓣的曲线构成的图案,形同一朵盛开的万花谷独占的“晴昼”,又有些“万”的古笔墨模样。
“殿下,请慎重三思!”廉安即便暗卫,也是谋臣。向来寡言多做的他,竟可贵打断了白曜辰的号令。身为太子亲信,他深知现在北溟动乱,权势还未扎根安稳的白曜辰,踏错一步便是死无全尸。难遇贤主,难逢明君,乱世天下的梦岂可在这里留步立足。“殿下的抱负,可值得?”
负手立在一旁的顾清远本是悠然的。毕竟林启这些年留个便条就无声无息跑路的事情,干得不算少,他也风俗了,再者,分歧于好久没见到人的曲觞师弟,他刚和师父在江湖写作公差读作玩耍了几个月,怨气天然不像对方那么深,也就看看花、看看草,筹算等着小师弟气消了再吭声,免得拉仇恨肇事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