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更像是沈卿舟双方面保持的悲观态度。毕竟廉安向来不主动找他，被他逮到了也只是冰山态度，更别提交心之类的事情了。但是沈卿舟就是这么锲而不舍的人，对峙了几年下来，也没放弃。

廉安忍了忍，才算把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沈卿舟这厮一顿再谈的动机压了下去。他抿了一口茶，将杯子依沈卿舟所言放下，正眼瞧了对方，用眼神催促。

在这场最后的硝烟结束之前，他不能死，他必然要活着去见证这场结局。若殿下胜了，他天然会遵循殿下的志愿，永不复入北溟，在远方为殿下祈福；但若殿下败了……却也无妨。

他该去那里呢？或者说，他能去那里呢？殿下已经关上了东宫的门……他孤身一人，空有抱负却无贤主，又有那边可觉得家？天下之大，他一时之间竟寻不到一个容身之处――因为当时万念俱灰，他乃至没有带一文钱，连堆栈都进不去。

“廉兄勿怕，卿舟此番来，除了小我私心，也的确是有要事相谈。”沈卿舟将一向拎着的锦盒放到桌上，推向了廉安。他的唇边不再挂着暖洋洋的浅笑，公式化的笑容冰冷中携着几分势在必得、胸有成竹，这倒是廉安从未见过的、真正的沈卿舟的模样。“这是傅公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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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安终究还是走了。他走的时候没有带走任何东西，除了随身的剑和匕首。又或许是他遗落了甚么在这座东宫当中。有熟谙他的人，看着他的拜别的寥寂背影轻声感喟，说廉安怕是把心魂落在这儿了。

说来也是奇特，廉安常常能和这位名嘴碰上面。他出任务的时候，能在路上瞧见沈卿舟；他休沐散心的时候，能在街头和沈卿舟巧遇；就算保护在殿下身边的时候，沈卿舟也能跑过来跟他打声号召。特别是沈卿舟爱说爱笑还爱演独角戏，哪怕廉安再冷若冰霜，他都能乐呵得说给没完，仿佛他们俩才是一个阵营的似的，吓得廉安赶紧和太子殿下表忠心。

“傅公说，廉兄会成为卿舟的火伴的。”沈卿舟微微一笑，从袖中的暗袋取出了一封手札，上面白底红纹，恰是傅子期独占的印章纹路，“等廉兄看完这封信以后。”

――如果连独一的信奉也被剥夺，那他独一的，也就只是这幅强撑出来的傲骨罢了。行尸走肉，不复腐败。

太子当日令媛求来的神兵利刃，在这家小小当铺仆人的奸商讲价中，也不过二十两的身价。好笑？却没有比本身更好笑了。廉安恹恹地掂了掂掌心的银两，也不屑于去还价还价，便独自拜别了。他用这钱住进了一家洁净但不豪华的小堆栈，合计算了算花消，每日普通吃喝，二十两也够六个月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