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提督看到右公公就想起他白日颐指气使的模样,心中带着气。他晓得右公公心性局促,可恰好又是皇上派来的监军,正所谓罪君子不罪小人,在他面前只好忍气吞声。郑提督对着右公公点点头,说道:“多谢公公美意,下官愧领了。待下官身材安康了,再去设法收伏蓬莱……”
哈罗德嘴里用佛郎机说话念念叨叨不知说着甚么,他平时不爱打理头发,胡子也好久没有刮过,此时的行动活脱脱像个疯子。他对机器和博物学的热中确切是个疯子,是以到蓬莱的第一天便到处乱跑,这几天更是将蓬莱的各处机构完整摸透,就算闭着眼也能对蓬莱的布局倒背如流。他将地丹青完,又在上面圈出很多圈,将此中五个画上叉子,大惊失容,手里的石灰笔也掉到地上,口中喃喃自语:“糟了!糟了!”
郑提督连喘几口粗气,这才放下杀人的打动,手里一松,剑尖低垂,咬着牙说道:“我看他那里是急着班师,约莫是急着回京将手里刚得来的一百万两纸钞换成银子吧。”
郑提督听王参将说到这个,不自发将身材向上坐直了,披在身上的衣服差点滑落,“我与他毕竟兄弟一场,此次南下只想着收伏他为朝廷所用,本也不想下杀手。可那么多年了,他还是如此不识时务……我就算真杀了他也是出于大义,非我本愿。”
“莫不是郑提督白日败了,早晨衔恨偷袭?”哈罗德脑内闪过这个动机,便说了出来。
郑提督气得眸子几近要爆出眼眶来,他挣扎着从床上跳下来,从床边拔出娥皇剑要去杀右公公。王参将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抱住他的腰,小声说道:“不成啊!不成莽撞!这等小人获咎不得!”
他从速穿上衣服跳下床,朝着门外跑去。
军医为郑提督缝合伤口、涂抹完药物,叮嘱道:“提督大人伤得极深,须得静养,少动多歇,也不成起火。”郑提督半靠半卧在挂着红色帷帐的大床上。他对着军医点头表示感激,王参将从速上前给郑提督盖好被子,又送了军医出门,然后回到郑提督床前,拽了把凳子坐下。
右公公明显烦厌了和郑提督瞎扯,他也不等郑提督再说甚么,回身急仓促跨过门槛就走。门外四个小黄门齐声高唱:“请右公公回。”
“霹雷隆!”
“郑提督,你好大口气。”
又是一次令馆舍震惊的爆炸,大师都靠住墙,让身材保持安稳。比及脚下安稳再朝门外看,只见又有一处橘红色火球呈现,此次比上一个火球要远。
郑提督还要持续说,只听门外有人阴阳怪气说话,四平八稳走出去的恰是右公公。他换了身极新的杏黄色常服,怀里抱着柄白马尾的拂尘,身后跟着四个十五六岁、端倪斑斓的小黄门,手中各自捧着带钿螺图案的漆金礼盒。四个小黄门大声齐唱:“右公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