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言不耐烦见她，冷着一张脸，不咸不淡的语气：“小主有甚么要叮咛奴婢的固然叮咛，奴婢一会儿还得去服侍万岁爷。”

常满寿是天子的一条狗，嗅觉活络的很，忙躬着身子进了体顺堂，留这姐妹俩在内里说会儿话。

“甚么？”蘅言没大明白。

秦府尹的同僚，谁见了他不伸伸大拇指？

蘅言猛地一顿脚：“留！”

天子沐浴去了，她忙遵循端方将龙床的床票据换了，又重新铺上明黄绸缎绣兰桂飘香的床单，将方枕锦被一一摆放好，才揖手侯在一旁。

有嫡长女冠宠后宫，谁还会记得秦府另有个草儿一样的庶女因“笨拙”入了掖庭局干些苦累差事？

这话说的，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着别人呐！怪不得崔那老东西下午巴巴的到建章宫来，千丁宁万叮嘱的说要回护着这女人，真是个善心的实在女人。可万岁爷呢，内心对本身个老婆和祖母有怨没地儿发，就发到这女人身上来了，这不作孽么！多好的一女人，恰是被捧在手心儿里当宝疼的年纪，怎就遭这罪呢！

可蘅言不这么想，她一人干俩人的活，然后拿零小我的人为，这比本钱主义的剥削还剥削！可她不能不干，还不能带着抱怨干，那得脸上挂着澹泊的笑，可着心的好好干。

天子说：“入宫时，尚仪局的姑姑没教过你如何服侍主子么？谁让你将寝被叠成这豆腐块儿模样的？头脚不分，这是鄙视圣躬，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建章宫不比寿康宫，寿康宫里是太皇太后上了年纪，瞧着眼皮子底下一群女人们欢心，养得也娇贵些。建章宫是天子的地盘儿，直接的御前行事儿，端方是格外的严。天子是建国天子，虽龙椅上坐了近十年，性子软和了些，可骨头缝儿里还是往外冒着杀伐之气的。蘅言是获咎了天子后被拎到建章宫的，算不上升发了，顶多是戴罪建功。她本身个衡量的非常清楚，办起事儿来，啧啧，一百二十个用心。

天子不晓得甚么时候出去的，正在她身后不远处悄无声气的瞧着呢。瞧这女人做起事儿来，丁是丁，卯是卯的，一板一眼，多划一！

常满寿“嗨”了一声，拍着帽顶子向蘅言赔不是：“咱家的意义是，方才姮贵嫔侍了寝，留还是不留？”

天子“唔”了一声，停了半晌子，才说：“……从明儿起，朕亲身教你建章宫里的端方。明早朕下了朝你就在无倦斋候着，朕要让你晓得晓得甚么才是端方！”

秦姮妩出来后，并未急着拜别，而是站在门口发了会子呆，瞧着卑顺的蘅言，勾了勾唇，带着三分不屑七分羡慕，说道：“常满寿，你先出来服侍万岁爷，我有话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