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让递给蘅言瞧:“昨儿个万岁爷跟前儿管茶水的张六福来求本宫赏个恩情,说是同个小宫女私定了毕生,想结个对食,求本宫成全。咱大邺对宫人向来刻薄,内侍和宫女结成菜户的并不希奇。本宫想着那张六福在万岁爷跟前儿服侍也算经心极力,就成心成全。但没想到他说的这宫女,倒是万岁爷跟前儿合法宠的司寝姑姑,本宫一时拿不准主张,只得——”
姮妩紧了紧大氅,自嘲的笑笑:“哪怕他身下的人是我,情动之时,他叫的,向来都是‘小言’。”
蘅言将常满寿往外推:“谙达这话就不对了,人家朝歌女人服侍得好好的,我腆着一张脸往前凑,这不白白惹万岁爷闹心么?谙达要真是为主子爷好,倒不如多捂着点儿朝歌女人,瞧瞧她平时的吃穿用度可委曲了不?一小我呆在稍间儿里孤单不?要不要给拨个使唤的小宫女服侍着?另有啊,”蘅言小声嘀咕道:“她在御前行走的时候,万不能让她拿锋利的物什,平时不谨慎碰碎了的杯杯盏盏的,从速的让人给清算了……”
淑妃委宛而笑,似是偶然又似是成心提点:“前朝的时候,不是有公主同东厂督主成了功德儿的么?这人间情/事,若真是相爱了,又何必顾忌身份不身份的?”
皇后犹疑不定:“本宫也想着咱言姑姑这花容月貌,哪儿是个小内侍配得上的?可这肚兜便是言姑姑的,本宫就不得不重新审量了。”皇后眼底笑意盈盈,大有得意之色:“你说这肚兜是你丧失的,可有上广储司记档?”
宫内里儿有规定,但凡是宫女穿戴,大到外披的大氅,小到肚兜亵裤,在广储司都有记档,损了坏了都得上报。她自调到御前,整日烦苦衷儿很多,还得应对天子时不时的玩弄,本身衣物上就不甚上心,向来是雨燕帮她打理。
“我说言女人呀,”常满寿这会儿是奉了天子的话来探个真假,将蘅言堵在屋子里悄声问她:“你身为司寝,帮主子爷换衣、拉帐子这活儿可都得你做。可你瞧瞧面前儿这事儿,你都被挤兑得整天见不着主子爷了,你心内里儿不焦急?”
铺床叠被的事儿有人抢着干,帮天子换衣的事儿有人抢着干,乃至是偶尔天子夜里要点儿茶喝,都有人筹办的好好儿的,热乎又不烫嘴的茶水,放在茶吊子里头温着,比及天子要喝的时候,从茶吊子里取出来递上,多体贴的司衾姑姑。
天子御极到今春才不过十年,后宫并不是非常充盈,除了中宫,也就只要董贵妃,淑妃,娴妃,如贵嫔,姮贵嫔,令嫔和两位叫不上名号儿的美人。中宫出太子,董贵妃有至公主,淑妃出二皇子,姮贵嫔六宫独宠,这几位蘅言倒还识得,其他的几位小主就不大认得了。
连萧朝歌也要请去,这八成是一场鸿门宴了。她心下焦急,可又不能不去。算了,她安抚着本身,这段时候出尽风头的是萧朝歌,说不定皇后主如果为了叫上萧朝歌,本身是个捎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