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言出了绛珠殿，往建章宫里走。暮春季气和暖，她走得有点儿舒畅，不紧不慢的同吴进忠干脆着：“谙达在万岁爷身边儿服侍多少年了？”

“你！”姮妩的确被她气笑了，“你晓得万岁爷在内里还那样说？现在你既得万岁爷的宠，又何必再斤斤计算当年的仇怨？你就不怕他识得你的真脸孔后，讨厌你恶妇心肠么？”

吴进忠又含混了几分。

秦姮妩瞧着那碗药，就像是在瞧一碗毒药，这药都回热了三四次了，她还是不肯喝。玉莹感觉这么下去不是个别例，劝她：“这药但是皇后主子赏的，小主不管如何也得喝点儿。”

秦姮妩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咬着唇瞪了蘅言一眼：“我只要他了。”

吴进忠擦了把汗，这绛珠殿转眼就成了绛珠宫，姮妃主子倒也是一宫主位了。他总算晓得了甚么叫做主子一句话，主子跑断腿儿了。得，夫人轻飘飘一句话，接下来就有的外务府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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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不敷蛇吃象。

这一晃儿，就坐得有点儿久了。蘅言有点儿昏昏欲睡的，也没大在乎不远处树荫下站了小我，她朝吴进忠嘀咕着：“畴前我听过这么一个笑话儿，说是宫内里儿的万岁爷就像是青楼的头牌儿一样，不过不大一样的是，青楼的头牌儿是等着恩客来，宫内里儿倒是各宫主子等着万岁爷——”

穿戴杭绸直衫的天子悄无声气的站在蘅言身后，面色乌青。

蘅谈笑笑：“那天你我在稍间里说的话，万岁爷都闻声了。他本也没感觉我是甚么菩萨心肠的善主儿，我干甚么要装出一副众生有害的慈悲样儿来？”

蘅言不由得蹙眉。当初要不是秦夫人妄图后宫那点儿帝王宠，又何必将才名满都城的秦姮妩送到皇宫里来？而要不是秦夫人不但妄图那点儿帝王宠，还想着各处撒网重点捞鱼，她也不会去插手那莫名其妙的选秀。

玉莹端了温热的安胎药出去，秦姮妩皱着眉瞥了一眼汤药，并不筹算喝。

吴进忠憨憨笑了一声，更加的含混了。

天子擒住她的小小下巴，眯了眼，眼中有伤害的如芒如刺的清辉：“一枝红艳露凝香，**巫山枉断肠……名花倾城两相欢，朕若负了，岂不是罪恶？”

玉莹又要开口，吴进忠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杀才！夫人同姮妃主子叙话，还不从速上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