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言怔了怔，问道：“姮妃主子的孩子呢？”

“来不及了，”崔吉利无法道，“万岁爷回宫后拜见了老祖宗，就直接去了太极宫。你也晓得，太极宫是外朝，我们内谙达不让进的。比及万岁爷从太极宫里头返来，这边儿早就完事啦！”

她仰着头，笑靥如花，一双眸子清清澈澈的，眨呀眨，眨呀眨，像是能将人的魂儿给吸出来似的，那样的摄魂勾魄，但凡是瞧见的男人都要迷了心神。

太皇太后是铁了心，蘅言晓得本身这出身说不畴昔，求也求了，哭也哭了，垂垂的，也便麻痹了。

人生如寄，多忧何为？今我不乐，光阴如驰。

天子又带她在济南玩了阵子，然后就这么着回京了。

“大理寺卿华章？”天子蹙眉，想了一阵子，才俄然想起这个大理寺卿是谁，不由得笑道：“你苦苦护了那华雁卿三年，她还不肯见你？”

他神采如此,郗泽已经模糊约约明白。倒也没多大的感慨，只是想着天家寡恩薄情，蘅言能得天子以诚相待，已是不易。

“这——”

这老太太瞧见她大着个肚子返来，当场就落泪了：“不幸见的孩子，你说说这何必蒙受这么一宗子罪呢？早晓得你有了身孕，哀家说甚么也不会放你出宫。”

蘅言回宫的第一件事儿，是先回寿康宫里头见了太皇太后。

还真是饿了。

天子挑眉，“谁敢瞧不起大邺的国母？”

天子沉默不作声。

天子弹指敲了她一下，“早晨甚么早晨，饿了吗？”

“哀家平生虽浑沌，可也算是良善，没想到到头了，却要手染鲜血。哀家这辈子也无颜见夏侯家的列祖列宗了，待哀家薨后，将哀家葬于帝陵以外，做个孤魂野鬼也好。”

郗泽知他在踌躇，也不急着去逼迫他应下，只说道：“圣驾既要回銮，草民也一起跟着归去，都雅护夫人的身材。”

蘅言靠在椅背上，苦笑道：“素姐姐你晓得吗，出宫的时候，这孩子就差点儿没了，是纪大人请了郗家神医，我受了月余的针灸之苦，才好不轻易将他留下来的。可，终究我还是没能护住他。”

“言丫头啊，甭要怪祖母狠心，”太皇太后闭了眼，不肯再瞧她，“要怪，就怪你姨娘是谁不好，非得是那覃茴音？咱大邺的江山，要干清干净的，毫不能有一丁点儿萧家的血脉。你也甭哭啦，等哀家看着这孩子没了，哀家自会以死赔罪。”

天子瞧她这一觉醒来态度似是有所改良，想是这丫头又睡含混了。

“那，”李德福拍拍帽顶子，“药熬了吗？”

天子朝内里瞧了眼，见正堂的门大开，鞠问风吹过，他俄然大笑起来。

“你敢威胁朕？”天子扬手将面前的斗彩海晏河清的杯子给掷在了地上：“郗泽，你胆量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