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言望着乌沉沉的天涯，长长舒了口气。

一时候，太皇太后也犯了难。

姮妩陪侍御前的时候久些，往些年御驾离京，普通都是她同娴妃随行，本年——倒真是物是人非。

慈安寺并不是大邺的国寺，皇家礼佛普通是在宫内的佛堂或是去护国寺。慈安寺庙小，供不了大佛，也迎不了尊驾。以是这个处所普通是黔黎白丁所去之地。而当年郗泽之以是将华雁卿给安设在慈安寺，也多数是这个原因——平静，不受尘凡香客的叨扰。

姮妩苦笑几声，“后宫众位姐妹死守红烛候着万岁爷，但是万岁爷圣心难测，不爱姐妹们的胭脂俗粉之气，以是——”

“怪不得，不幸见的孩子，哀家竟是冤枉了你。”太皇太后这一来，就又开端心疼蘅言了，泪流了半晌，才又想起来讲道：“要不，哀家下道懿旨，给雁卿个名分，然后将她赐婚给郗泽，如许总能够吧。”

只是这事儿，天子瞒着她，她就算是猜想到了他的企图，也是得瞒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点头说不是：“你们主子爷带了几个近卫去了慈安寺，言丫头，你可知这是何故？”

蘅言不知她为甚么要说这话，只点了点头，目送姮妩步步飞花般的摇摆拜别，她却仍旧坐在窗格下目眺那方云色。

日暮下，是粉墙黛瓦，玉树葱茏，屋檐转廊处各雕麒麟，绘鸾凤。

姮妩红了脸，忙说不是：“万岁爷是千古一圣，怎可轻渎佛门净地？奴婢猜想，万岁爷是成心为宫中这些未曾有子嗣的姐妹寻个清净地，而后余生不受尘凡百苦，常伴卧佛，为国祈福。”

太皇太后惊得差点低呼出声，她用锦帕擦着那些擦不掉的血红色纹路，结结巴巴的问蘅言是何原因。

提及华家的人，蘅言不免有些内心堵得慌，再说话时的兴趣也就没那么高了，蔫蔫的，瞧着挺难受。

蘅言将衣服穿好，这才说道：“孙媳出宫的时候，不谨慎被别的人撞倒，胎像不稳，眼看着胎儿就不保了。幸亏遇见纪大人，纪大人就托人请了郗氏神医。恰是那位郗氏神医，为孙儿施针救治，孙儿腹中的胎儿才得以保全。只是孙儿没想到，他救孙儿的时候，另有别的目标。那慈安寺中，现在安设着郗泽的心上人华雁卿——”她见太皇太后一霎间脸上赤色褪尽，蘅言握住太皇太后的手，低声安抚她，“华家当年还留下这么一个血脉，是万岁爷首肯下让留了她一命，只不过被贬入贱籍了。雁卿女人生来清傲，对本身身在贱籍之事极其讨厌，故此不肯应下郗泽公子的那片热诚之心。郗泽公子因而出此下策，但愿万岁爷能够给华家昭雪。孙媳想，万岁爷此次去慈安寺，应当也是为了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