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言哭笑不得，这老太太……人都说越老越小，搁在这大邺朝最高贵的老太太身上，真真是应验了呢！

他是前朝时候就净身当了寺人，被分到藩王府，在太皇太后还是藩王府太妃时，他就跟在她身边服侍了，白叟了，极得太皇太后看重的，为人也好，蘅言很喜好和他说话，常常和他说上几句，那袒护在汗青灰尘里的过往就像3D电影一样闪现在面前。

蘅言：“……”慎重的点了点头。

宫内里不让暗里里用木火，唯恐走水了，寿康宫里就在寿康殿的西偏殿旁的耳房里设了小铜炉，专门有寺人在那整日烧着热水。掌火的寺人叫李德福，为人最为驯良，寿康宫里一众贴身服侍太皇太后的丫环老是喜幸亏服侍完太皇太后安息后到他那边讨上一碗热奶\子茶，陪他唠上几句话，再去耳房歇着，寿康宫里的宫女都喜好叫他一声福叔。

“这个……”蘅言有些难堪，“老祖宗，请恕奴婢无罪。”

蘅言在寿康宫里，混的倒也安闲。太皇太后本来只是藩王之母，被尊为太皇太后时，已经上了年纪，宫里的端方也没那么严格，但是便宜了她们这群正值芳华幼年的女人们，用素满的话说，就是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围着太皇太后这只凤凰来转。

每月逢初1、十五，天子一家子都要聚在寿康宫里陪太皇太后用膳，称为“侍膳”。用铜茶炊的李德福的话来讲，“我们主子服侍老祖宗用膳，不能称为‘侍膳’，那只能叫做‘服侍用膳’，只要赶到初1、十五，万岁爷和皇后亲身奉侍老祖宗用膳，那才叫‘侍膳’呢”。

随后他便不再说话。

自打那天天子在寿康宫里要人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事，偶尔在去寿康宫里存候，碰到蘅言的时候，也会像扣问素满一样，问问蘅言太皇太后迩来的身子如何？用茶次数频繁不？请“官房”频繁不？夜里睡得安生不？咳嗽不？别的话再也不提。

素满忙笑着退了出去，又体贴的带上了门。

“另有呢，”太皇太后又叮咛她：“明儿个兰轩也要入宫，我揣摩着他会带萧朝歌来，万一天子瞧见了……你留点神，哀家许你一道特旨，万一你们主子爷家宴上出了不对，你就背后里提示着他点，让他千万要顾忌着皇家颜面。”

这日里，太皇太后沐浴后，还是要用上一杯安神茶，蘅言端了描漆麻姑献寿的茶盘出去，悄悄搁在拔步床外的齐腰镶金小桌上，刚叫了声“老祖宗早晨好”，那边老太太就乐呵呵叮咛道：“素丫头，你去老李子那儿瞧瞧另有甚么点心不，我如何沐浴一番有些饿了。”

蘅言嘻嘻笑着：“奴婢就算是孙猴子，不还得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么？有老祖宗在，奴婢能翻滚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