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福揣摩了会子，“老祖宗为人驯良，虽是家宴，也没有分外端方的。到时候，帝后侍膳，庄太妃、庄亲王、庄亲王妃、宝亲王会在场。庄太妃是个乐呵人儿，庄亲王佳耦也是个随性的主，礼数到了就好。唯独咱万岁爷的同母弟弟宝亲王，自小被老祖宗和贤孝太后宠着的，性子放肆些，看上的东西非弄到手不成，你多避着他些就好。”

蘅言哭笑不得，这老太太……人都说越老越小，搁在这大邺朝最高贵的老太太身上，真真是应验了呢！

蘅言内心一暖，先前的那些严峻不安刹时消逝殆尽。这老太太驯良得就像赵奶奶一样，她刚上大学的时候，每天早晨都要给赵奶奶打电话，电话里，赵奶奶也是这个语气，亲亲热热的叫她萌萌妞子，她也喜好接电话时先撒娇卖萌的说一声“奶奶早晨好”。

蘅言坐在他身边，端着大茶碗，边喝边同他唠嗑：“福叔，明儿个是我来寿康宫后第一次家宴，老祖宗又点名要我服侍着，你给我讲讲那里需求重视吧。”

就像太皇太后一样，不大喜好身边人称呼“太皇太后吉利”，老是说，日日听都烦了，寿康宫里都叫声“老祖宗早晨好”吧。能服侍太皇太后上夜的，那都是太皇太后的亲信，她但是真当自家丫头对待的，吃穿用带自是分歧于普通女人。蘅言在掖庭局的时候，就传闻过，有次庄太妃进宫拜见老太太，跟着的丫环发髻上带了支剪绒胡蝶花，庄太妃欢乐得不得了，一向夸自家丫环都雅，老太太不高兴了，几次见庄太妃都没给她好神采瞧。厥后，还特地下了懿旨给万岁爷，非得让他亲身下旨去外务府里为寿康宫里贴身服侍的宫女选珠花。

每月逢初1、十五，天子一家子都要聚在寿康宫里陪太皇太后用膳，称为“侍膳”。用铜茶炊的李德福的话来讲，“我们主子服侍老祖宗用膳，不能称为‘侍膳’，那只能叫做‘服侍用膳’，只要赶到初1、十五，万岁爷和皇后亲身奉侍老祖宗用膳，那才叫‘侍膳’呢”。

恰素满端了一盘子炸春卷出去，太皇太后瞧了一眼，说道：“这会子又不想吃了，赐给上夜的丫头们吧，你们也早些去歇着，明儿个十五，有的忙。”

自打那天天子在寿康宫里要人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事，偶尔在去寿康宫里存候，碰到蘅言的时候，也会像扣问素满一样，问问蘅言太皇太后迩来的身子如何？用茶次数频繁不？请“官房”频繁不？夜里睡得安生不？咳嗽不？别的话再也不提。

蘅言心下微叹，晓得这是老太太要伶仃问她话了。那天皇上在这里要人，她那番谈吐搁在这个年代听起来就是个大逆不道，老太太憋在内心这么几天没问她，估约莫着呀，早就焦急了。今儿晚特地将她伶仃留下问问话，想必是这几天细细思考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