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言不答，倒是反问她：“传闻你做主将子詹记在娴妃谢氏名下了？”

才下了一场雪，西北风打穿廊里吼怒着吹过，将楼阁殿宇全都给掩住了。姮妩穿了身新月白的宫衣，内里罩着玫红色洒金立领大氅，抱着三阳开泰的暖手炉走来。瞧着气色倒也不错，就是眼底深处还是有倦色，像极了那种腻烦尘凡的情感。

姮妩并不在乎，低下头含笑：“我就晓得会是如许。”沉默着，她又俄然抬开端，目光再次变得果断而清冷：“我要皇后之位。”

她都快死了，而阿谁庶妹却能享着万千恩宠，有夫有子——凭甚么？

她这么娇嗔的一句话，在丹雎听来，再普通不过，但听到姮妩耳中，却又不一样了。

蘅言微微蹙眉，“姐姐，你累了，该去歇着了。”

“我好得很！”姮妩霍然起家，在丹雎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跑到蘅言跟前，不晓得何时她手里的簪子已经抵在了蘅言喉咙处。

蘅言却强自笑着：“如果你敢比我早走，那我就养一堆面首，一天换一个——就算你死了，也要把你给气活了。”

整整一夜了。

他并未曾看婴儿一眼，而是快步走进了西暖间——蘅言的呼吸陡峭，只是神采白得有些可骇，悄悄的躺在那边，就像是一丛死去的枯藤。

一瞬苦楚如水，几近能将她淹没。

“从未恨过。我怨过他，怨他为了萧朝歌而罔顾我的一番密意，直到华雁卿的呈现，我才晓得，本来他向来没将我记到内心过。也曾想着恨他，但是他有甚么错呢？重新到尾，都只是我一小我的爱恨情仇，无关他，亦无关别人。我不恨他，不值得。”

吴进忠捧了茶盏过来，悄声道：“万岁爷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很好，很好。”姮妩笑了，这一笑光辉之极，就像是半夜盛开的昙花，妙不成言，她松开蘅言，渐渐今后退去，望着天子，眼中有释但是疯魔的情感。

“不但如此，”姮妩嘲笑道：“待我身后，圣元帝不得再立皇后。”赶在天子开口前，她又加了一句：“万岁爷你要发毒誓，以蘅言的命发誓，若你违背此誓词，蘅言便不得好死。”

“朕承诺你。”天子想都不想直策应下。

蘅言一个不稳，跌倒在暖炕旁。

回身却瞧见他已经展开了眼，正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当初若不是先皇后窦氏从中作梗，现在的庄亲王妃应当是娴妃。因着皇后的‘贤惠’，让一对良伴成了怨偶。自打娴妃入宫，万岁爷就没碰过她。她膝下无子，今后也不会再有一女半子，以是我想着，归正我也快死了，不如让子詹在她名下，万岁爷百年后，好歹她还能随这个养子出宫活着，总好过一辈子老死宫中，逃不出这方囚笼。”

姮妩却不管不顾的说着，仿佛要将这辈子的话都说完：“我平生自恃狷介，错将至心付流水，到处算计，到处运营全面，却没成想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兰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