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自始至终，实在都未曾抬过甚，也就不晓得他长甚么样。

兰珽沉默了会儿，不解道：“父亲将成绩霸业，成为一代雄主，为何会有此悲观设法？”

晃了会儿，他朝尚仪局的巧姑姑叮咛道：“是我不谨慎碰倒了这位女人，将这碎盘子的事儿记到我身上吧。”

她无语的皱眉：“哦！一会儿巧姑姑又该骂人了。”

正说着，教习宫女端方的尚仪局姑姑朝这边走过来了，那两个吵嘴的秀女也顾不得呵叱她了，忙不迭的提裙跑开，独留她一人，对着摔碎的盘子和满地樱桃皮子。

他看了半晌，只感觉这女人实在是该死。

他彼时觉得，那不过是他父亲的不甘心之谈吐，但当他攻破东都，听到他父亲因覃茴音逝而他杀的动静，才恍恍忽惚明白，阿谁慈爱的父亲，峻厉的恩师，真的言出必践。

她苦笑着蹲下捡樱桃皮。

可私内心，他不肯她死。

只不过这因果，不为人知罢了。

他阖眼，将剑递给身边副将，一步不回的分开了东都洛阳。

“那你刚才还问……”

他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她“哦”了一声，耸耸肩：“那就算了。”

直到，他的铁骑踏破东都洛阳的城门，那一刻，他恍然明白父亲的道。

自他踏出丹凤门，也将萧姮歌这三个字埋在了那座坍塌的皇城里。

他瞧见皇后走来，便将帕子递给她，让她擦手。

他不由得挑眉：“若你不去挑衅她们，她们岂会摔碎你的盘子？”

不久后选秀，他只留了她的牌子，谁晓得那话刚说出口，她就一副嫌弃的神采跑出了采露殿。

因为，他想，他这平生，约莫也不会再碰到一个能让他情愿俯身去看的女人了。

可他并没有太多的喜和乐。

那秀女大怒，将手里盘子“啪”的一声掷到了地上：“秦蘅言！”

台阶之上，是玄衣龙袍天威赫赫的帝王——他。

就如同他本身，破城之日，也不得不亲手杀了他曾爱过全部幼年的女人，而迎娶他不爱却对他的王者路有所帮忙的人。

九重台阶下，是黑压压的一群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黄的,白的。

姮歌……

“可那一样会有人捐躯——”

他俯下\身子，帮她去捡。在他伸手的时候，她却递给他一块儿手绢，说道：“太脏了，你垫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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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千恩万谢的退到巧姑姑身边，仍旧垂着头，待他走远了，也不晓得知不晓得看看他的身影。

王者，在获得世人所望的天下的同时，也必定落空的更多。

上一章前面写那么多废话，实在我就是想表达：不管曾经多么中二的少年，在光阴的磨砺下，都会变得成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