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上本是一片寂静，太后仿佛堕入了深思，两眼只是看着地板上雕镂着斑纹的青砖发楞。睍莼璩伤世人则都不声不响，不敢打搅太后的思路。

凤翥宫四周都是参天树木，房梁和屋脊都建的甚高，夏季屋里便不易堆积闷热之气。再加上大厅中放了两架小小的水车，水车的扇叶扭转，动员流水，流在一大块晶莹剔透的冰块之上，动员的屋里尽是凉意。

“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我赶上了一个相士。”太后的声音略微进步了些，“那相士看到我以后便立足不走，只是高低打量。我年纪尚小，不晓得惊骇，再加上连日冻饿，已经存了将死之心，不晓得人间更有甚么可骇的事情。我觉得那相士看我落魄，用心相戏，便上去喝问他，是没有见过别人落魄，看起来非常别致，还是当真狗眼看人低，瞧我不起。”

但是舒娥看太后鼻尖上却还是沁出汗来，鬓角斑白的碎发也被汗水濡湿。

一时皇上告别，舒娥略坐了一会儿，看太后微微闭着双眼，仿佛甚是倦怠，便也起家。

太后看了看舒娥，浅笑道：“如何听你的声音，却有些酸楚之意。舒娥，人都要颠末生老病死，没有谁能逃过，我也总要有那一日。我已是六十三岁的人了，迩来身材又是一日不如一日，只怕……只怕……”

皇上听了太后这般奖饰，一时候倒不知是为了甚么，只是微微一愕，却不答话。

舒娥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听人说运气皆是天定的。”舒娥俄然想起了本身的遭际，心中也自感慨不已，续道：“很多事都是人想不到的，想来便是人们常说的‘命’之一字了。”

皇上昂首看着太后，目光中很有几分错愕的感受，轻声说道：“这……母后迩来身材疲累，不能费心，只是这贺表……”

舒娥听着太后的话，心中除了惊惧，更是哀痛，各种思路纷繁而至，五味陈杂。

“我一小我沦落无依，几近想图个他杀，以免受这温饱飘零之苦。”太后说道这里，双手不自禁地伸直，仿佛又回到了温饱交煎的时候。

舒娥心头一震，太后竟然已经是六十三岁了。

太后的肌肤还带着津润之气，肤色也是非常白净。只是本来的红润之色却不知在甚么时候消逝不见，只剩惨白之感。

太后的一双眼睛向来非常有神，目光中露着的，老是一股寂静平和之色。但是迩来太后的眼睛却不时似闭非闭着，仿佛有着说不清的倦意。

皇上点头说道：“契丹太子耶律宗真担当大统，我朝尚需派人致送贺礼。还请母后拟写贺词。”

“我父亲当年跟着太祖天子挞伐太原，在途中去世。”太后仿佛没有闻声舒娥的话，只是堕入了沉思一样，缓缓说道：“父母膝下无子，家道就此中落。我跟着母亲在外祖家糊口。我们本是无依无靠去投奔了外祖，受人萧瑟。谁知没过两年，母亲一病而逝。外祖家也垂垂式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