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芙闻声走了出去，华东阳忙起家站在一边。茶水顺着桌子一点一点流到了舒娥的衣衿上，裙子上，舒娥却似浑然不觉。

“杨婕妤小产之事出来以后，樊医官与我相商，都觉当日耿正风翻阅这些医术，是因为偶尔发明杨婕妤有孕，又发明胎相不稳，故而坦白不敢上报，只是暗里抓紧策划对策，以期尽快调度好婕妤娘子的身材。”华东阳说道。

“前日又排到我和樊医官轮值当班，我因为樊医官年事已长，便还是请他小憩一会儿，本身则在一边看书。我帮手清算樊医官的医书，恰都雅到了耿正风借去的那两本。”华东阳的声音愈发降落，舒娥的心也跟着垂垂下沉，仿佛已经能够预知到甚么不好的结局。

舒娥尝了一口茶，说道：“孙娘子，这许很多多事情，晓得了，却反而让人惊骇。我甘心始终都不晓得，那样便只能看到人们脸上的笑。现在晓得了，我反而不晓得该如何去面对她们。”

舒娥缓缓说道：“撤除了，就不要再向任何人提及。你去找澜川吧，妙元神智有失，或许对澜川叫着别的名字，你切莫多语。等你归去以后，再配一份玉肌灵脂散，送给妙元。”

华芙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华东阳，对舒娥说道：“我送夫人回房。”

舒娥神采恍忽，站立不稳，仿佛大梦初醒，又好似大病初愈，只是扶着华芙的手悄悄说道：“孙娘子，我好累，想回房歇歇。”

【注】七曜：以日、月、火、水、金、木、土来记日的七日。

华芙见舒娥怔怔不语，心中非常焦急，悄悄拉了拉舒娥的手，柔声叫道：“夫人……”

“哐啷”一声，将手边桌子上的茶碗全部打翻。

华芙忙说道：“夫人不要了吗？你的伤……”

“有虎狼之人，也有良善之辈。”华芙温声缓缓说道：“夫民气肠良善，多行仁义……”

“或许他要发明杨婕妤的胎有甚么题目，不敢明说，只是暗里翻阅医书？”舒娥问道。5

“这一段，原是书上所载。”华东阳说道：“樊医官在书上补记了几句话，下血不止者，胎堕也。腹痛三五日而终，血下逾七曜【注】之期而不敷半月。那一滴蜡迹，恰好便在滴这里。”

舒娥有力地淡淡一笑，轻声说道：“华芙，我好累。”

出乎料想，没法节制。

舒娥听到寒梅清露，便想到了那菡萏清露醉芙蕖，想到了皇后当日的话中明白所指的琴美人和杨婕妤。舒娥轻声叹道：“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实在日夕伴在君王身边的，又何尝没有虎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