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是表妹也应当晓得，这后宫中的女人，不管你有如何的家世、来源，如何的样貌、出身，不管有无才情、德行，非论是贤是愚，毕竟决定你进退趋避的，还是圣宠。”琴美人的声音不似平常的清泠，反倒有一种悠远昏黄之意。

琴美人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惊问道：“是为了曹舒娥？”

廖敬之闻言，忙又离席，庄容说道：“我自幼便是如许的脾气脾气，实在勉强不来。经此一事，我对得圣宠一事，也已看得淡了。还请表姐，谅解我的心机。”

“我与那些女子分歧，我能够倚仗的，另有表姐你。”廖敬之看着琴美人，安静地说道。

廖敬之一张鹅蛋脸儿，五官端方风雅，眉眼苗条，和顺可亲。她只是悄悄地坐在身边，绝少言语，说话不紧不慢，缓缓有致，那样的神态，那样的风味，即便在此大家不乏美色的后宫，也还是有着超群之处。何况她身上的这股风采，毫不似出身于中等官吏之家的庶女。听闻这个表妹擅画，当日由夏公公呈进宫的一副秋菊傲霜图，传闻连太后也赞美不已。

廖敬之惶恐道：“敬之何德何能，不敢承望有如此高位。如能忝为十八嫔之一，便足以光荣我廖氏门楣，而我母亲，也会老怀弥慰。”说着深深一福：“贵妃的称呼，敬之千万不敢拜领，还望表姐收回。敬之诚恳帮手表姐，绝无争宠之意，唯一的私心，便是为了我母亲。表姐若要授予敬之妃位，待得表姐功成之日，敬之只要自请隐退了。”

廖敬之听到“mm”二字说得格外重些，仿佛另有甚么深意，微微一怔，随即欢然答道：“不敢叨扰琴姐姐。我在这儿耽得时候久了，老是不太好。”

半晌以后，雅筝走到门口，听琴美人和廖敬之正在屏风前面说话，便轻声说道：“回美人话，早餐已经齐备。”

很久，廖敬之转向琴美人，开口说道：“君王的情义，此生，敬之再不敢苛求。而后深宫长日漫漫，我所能倚仗的，便只要表姐你了。”

说着更跪了下去，拜了四拜，曼声说道：“张贤人（宋朝称呼皇后为贤人）万福。”

“表姐明鉴，当日皇上……到了欢然苑，只是想问我关于曹舒娥的事情。董清凝是否……我并不晓得，不过看她的神采，便可猜到她与我，也是一样的。”

琴美人眼中风云变幻，脸上倒是神采如常。半晌，伸手拉廖敬之起家，“苟繁华，莫相忘。纵不若管夫人和赵子儿成绩了薄姬和汉文帝，也要师法刘贤人和杨淑妃，听闻本日的皇太后和皇太妃，昔年也曾是好姐妹。”说着嘴角悄悄勾起，握着廖敬之的左手向前平挥，“我若为后，敬之你便是，廖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