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穿一身橘红色的衣裙,掐出细细的腰肢,衣衿上绣了大朵大朵不着名的花朵,瓣白蕊红,一向从衣衿上散下,直到裙摆上才散开来。
一叶扁舟从涥水上游缓缓驶来,桨声里,波平如镜的江面被划开,那扁舟到了船埠前才越来越慢,缓缓靠了岸。
他身边别的一个青年,着一身蓝天白云色,闻言倒是轻睨了火伴一眼,腔调淡淡,道,“这平常百姓都讲究死者为大,大肆筹办丧事是为孝道。”
“此人死如灯灭,活着时不知孝敬,死了以后,丧事办得再大,不过是做给旁人看,全的也只是活人的名声罢了。”那淡青色衣裳的倒是轻撇唇,语带不屑道。
“谁晓得呢!我是送一个客人去周县,回程时,这女人就上了船来,问我是不是往临海郡去,我说是,她便扔了一锭银子,包了我这船,一起上,甚么话都没说过,只是看着江岸发楞,苦衷重重的模样。我看她心境不太好,那气度又不像普通人,我估摸着怕也是来徐家奔丧的吧!”那船家也跟着望向那徐行走远的女人背影。
没了观众,耍宝的人天然也就不会白搭力量了,一个鲤鱼打挺,便已站起,大踏步跟上火伴的法度,嘴里却还是在喋喋不休地念叨,“小五,你别忙着走!我还没有问清楚呢,你刚才那样看着那女人到底是为甚么呢?真看上人家了?一见钟情了?要不要我帮你?我说……顾轻涯,我如何说也是你师兄,师兄说话,你都不带理睬的,另有没有点儿做师弟的模样了?”
阿懋低低笑了两声,那笑容含混得有些腻歪,“看上那女人了?我们家跟修行的和尚似的小五竟然也晓得看女人了?还看得眼睛都发直了。这但是天大的丧事啊!归去奉告我爹娘和大哥,指不定如何欢畅呢!哎呀,我真是太欢畅了!我们家小五,长大了。”说着,便已是镇静难耐地哈哈笑了两声,抬手用力拍向火伴的肩膀,却没想拍了个空,反而是因着用力过猛,被带着几乎扑在了地上。他回过甚,不乐意道,“小五,你如何还是这么不成爱?”
临海郡徐家,算是大户了,当家人年青时从知府衙门的捕头做起,一起做到了京兆府衙门的京兆尹,哪怕是在偌大的临海郡,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这徐大人畴前在故乡时,就以刚正不阿著称,又积德举,修桥铺路,在临海郡的百姓中名誉很高,受人敬佩恋慕。是以,这徐大人英年早逝,不到知天命的年纪就死亡了,让人怜惜,这几日,徐府门前来祭奠的人,一拨又一拨,络绎不断。
那样的目光过分炽烈,让女人都有所发觉,朝着他们所站的方向看来。一双清凌凌的黑金色眼瞳,映托着额间的墨莲花印,似从他的梦中走来。四目相对,女人的眉心轻颦了一下,他赶紧醒过神来,下认识地低垂下了眼,再抬开端时,那女人却已撑了伞,回身走了,他顿时感觉心头一空,有些欣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