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原也不忿裴家仗势欺人,便三言两语捡着要紧的说了,裴子曜如何要娶叶家蜜斯,裴家如何请云卿上门认尸,又如何逼得她不得不搬离岚园,最后又如何请她上门劝说裴子曜。云卿仍歪在裴二爷臂弯里,却觉身边六哥儿紧紧掐着她肩膀,想来是气愤难当。幸亏他面色沉着,略带不满,正如普通客人应有的神采,不会教人多想。
蒹葭也素知云湄体弱多病,忙上前劝,云湄却摆摆手,看着云隽生的墓碑说:“我原就是要来拜一拜爹爹的。拜过就走,你不必理我,好好思过便是。”
“徒弟,是裴府。”
云卿正怕二人复兴抵触,只觉轻柔一双手按在肩上,身上便多了一条秋香色锦枝团花披风,转头一看,倒是云湄。
说着也不顾裴二爷远远儿站着、六哥儿近处看着,只一心拿了白芍手上篮子,摆上香烛果品烧了纸钱,恭恭敬敬认当真真磕了头,柔声说:“爹爹当日拯救之恩,女儿此生难报,如有来世愿为后代平生尽孝。女儿无能,原也想此生能如爹爹顾问我普通好生顾问着卿儿,但克日方知人各有造化,人缘际会难以预感,前人云人各有命天意难违诚不欺我。本日便将她托与爹爹、托与先祖、托与上天,只盼她平生顺利,不必我白白为她操心。”说完又恭敬磕了个头,入迷地望着那墓碑看了半晌,最后神采恍忽地抿嘴一笑,而后收了篮子,对蒹葭说:“你留在这儿吧。”然后点头一笑,在白芍搀扶下去了。
云卿便道:“是。只是外头风大,姑姑还是先归去歇着,万不成为我伤了身子。”说着表示蒹葭。
到了早晨,六哥儿来拜访她,问过膝盖无甚大碍,手腕子也定时敷药,便放下心来。闲谈以后对弈几局,也就各自散了。倒是听六哥儿说裴二爷在醉望斋本身跟本身发了好一阵子脾气,六哥儿去拜访时听他砸碎了花瓶,也就不敢再去了。
二人乘了小轿,裴二爷低声交代了去处走在前,既没奉告她,她便也不问,叫轿夫们尽管跟在背面,一起上不紧不慢晃闲逛悠让云卿昏昏欲睡,不知多久后肩舆停下,便有跟轿的小厮在外头说:“蜜斯,到了。”话音才落便有人打着轿帘子,云卿一看,竟是裴二爷,忙清算衣裙出了肩舆,摆布一看认出这处所,不免当即就变了神采。
裴二爷右手抓了她左手紧紧握着,昂首看着偌大一个“裴宅”匾额目无神采说:“从今儿开端,我收你为义女,今后便父女相称。畴前是徒弟,我所知则倾囊相授,今后是父亲,凡是我有的,也全数都给你!”
裴二爷重新听到尾,只呵呵嘲笑了两声,也未几说甚么,只抱起云卿送她回拾云轩了。
云卿一惊,张着嘴几番欲言却不能,半晌方柔声问:“徒弟,究竟出甚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