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夜,雄信将番僧的药,与崔夫人服下。交半夜子时,但闻满室莲花香,即养下一个女孩儿来,取名爱莲。伉俪二人喜之不堪。恰是:
一双怪眼,两道拳眉。鼻尖矗立,仿佛鹰爪钩镰,须鬓疏松,却似狮张海口。嘴里念着番经罗喃,手里摇着铜磬琅珰。只道达摩乘苇渡,还疑铁拐降山庄。
樊建威寒噤颤熬过了十里村镇,天气又晚,没有下处,只得投东岳庙来宿。那座庙就是秦叔宝抱病的地点,若不是这场大雪,如何得樊建威方才在此歇宿?这叫做:
雄信与叔宝把盏喝酒,指桌上礼品向叔宝道:“些微薄敬,望兄哂纳。昔日丁宁求荣不在朱门下,这句话说,兄当服膺,不成忘了。”魏玄成道:“叔宝兄低头人下,易短豪杰之气;况弟曾遇异人,道真主已出,隋祚不长。似兄英勇,怕不做他时佐命功臣?就是小弟托迹黄冠,亦是待时而动。兄可依员外之言,天生我材,断不沦落。”叔宝心中暗道:“玄成此言,殊似有理。但雄信把我看小了。这叫做久处令人贱,赆送了几十两银子,他就叫我不要入公门。他把我当在家常是少了饭钱卖马的人。不知我虽在公门,高低来往朋友,赆礼盘费,费几百金不能过一年,他就说很多闲话。”只得口里报答道:“兄长金石之言,小弟当铭记肺腑。归心如箭,酒不能多。”雄信取大杯对饮三杯,玄成也陪饮了三杯。叔宝告别,把很多物件,都捎在马鞍鞒后,举手道别。恰是:
谁知一夕蓝关路,得与知心少逗留。
部下庄客来报,山东秦太太央一个樊老爷寄家书在外。叔宝喜道:“单二哥,家母托樊建威寄家书来了。”二人出庄驱逐。叔宝笑道:“公然是你。”建威道:“前日分行李时,银子却在弟处,未曾分得。归去送与伯母,伯母定要小弟做川资,寻觅吾兄归去。”叔宝道:“为川资不会带得,担搁出无数事来。”雄信道:“前话慢题,且请出来。”雄信叫部下人,接了樊老爷的行李,一向引到书房暖处。雄信先与建威施宾主之礼,叔宝又拜谢建威风雪寒苦之劳。雄信叮咛部下重新摆酒。叔宝问道:“家母好么?”建威道:“有书在此请看。”叔宝开缄和泪读罢,就去清算行李。
观主清算果酒,陪建威夜坐。樊建威因雪里受些寒气,身子困乏,到也放量多饮几杯热酒。临时睡过一宵,才见天明,即便起家,封一封谢仪,送与观主。这观主知是秦叔宝的朋友,死也不肯受他的,留住樊建威吃了早餐,送出东岳庙来,唆使二贤庄途径。樊建威竟投雄信庄上来。
雄信瞥见,微微暗笑。酒菜完整了,三人促膝坐下。雄信问:“叔宝兄,令堂老夫人安否?”叔宝道:“家母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