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延寿反问:“你本身如何看?”
丁汉白把笔塞兜里,大步走完不远的间隔,走到对方背后,假装讲授员:“松石绿地描金折沿盘,圈足详确,胎骨上乘。”
两句话的空当,丁汉白重视到桌上的纸箱,内里层层报纸裹着,拆开是那块芙蓉石。他就像个炮仗,急眼爆炸只需一刹时:“你如何又碰我这料?!纪珍珠呢!我让他看着,他这个狗腿子!”
丁延寿也擦好了打磨机:“你抛他那半, 他抛你那半。”
丁汉白仍然跟着,听不懂人话似的:“你看那白釉的菱形笔筒,跟我书房里阿谁像不像?”
丁汉白被这用词惹笑,笑完看着他爸:“那纪慎语呢?”
见是丁汉白,他解释:“师哥,师父让我带过来抛光, 没想做别的。”手里的鹿皮手绢湿哒哒, 他将细雕过的芙蓉石擦拭一遍, 转去问丁延寿, “师父, 我们是不是各抛一半?”
闹腾够了,丁汉白关灯,小院顿时黢黑,他和纪慎语在这黢黑中往前走,接着下台阶,到门口时别离。“睡吧。”他不常说晚安。
丁汉白中午在劈面的追凤楼用饭,博物馆的带领宴客,感激他之前雕镂汉画像石,吃完从旅店出来, 模糊瞥见丁延寿带纪慎语进了玉销记。
屋内只剩下丁家父子,丁汉白落座叹口气:“说说吧,师父。”
“师父!”他向丁延寿献宝,“这座叫银汉迢递,人物鸟禽都有,你划的四刀改成了银河……师哥抛得真好。”
他遵循纪芳许的体例雕镂,如果丁汉白用心使坏,成品的光感必定大打扣头。
丁汉白用心答:“摄生啊,向纪师父学习。”
“师父……”纪慎语仓猝冲丁延寿打眼色,再看丁汉白,那人仿佛已经横眉冷对。真是不好惹,他回身去清算库房,成果如何听天由命吧。
“儿子,放宽解。”丁延寿很少这么叫他,“行里都说我的技术登峰造极,我只当听笑话,但别人如何夸你,我都接着。你是我儿子,你从小有多高天禀,肯下多少苦功,我最清楚,只要你不荒废,你就能一向横行无忌。”
他再次抬脸:“你看上我这肩膀了?”
丁延寿也警告过他,不管他爱不爱这行,都得担当任务,他应了,从未松弛,但也仅此罢了,没法加注更深的豪情。
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有点不美意义。
他转头看一眼门口,丁汉白还没返来,可他等不及了,问:“师父,你感觉哪一半更好?”
丁汉白“嗯”一声:“夸你了。”
那女孩子叫商敏汝,和丁汉白自小熟谙,并且与姜采薇既同岁,又同窗,是博物馆的事情职员。两个女人亲亲热热地凑一起了,丁汉白还要接着忙,他转念一想姜采薇俄然来博物馆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