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显扬见他踏花而行，微感不悦，忿然道：“想来，此前是我错估了他！今有安王叔帮手，定远侯手掌兵权，再加上霍家兄弟一文一武，他的确有倔强底气。”

母妃这病来得希奇，他大抵猜想，这是她的权宜之计，好让他多在都城逗留。

“定王”二字，迫使霍睿言定住脚步。

乐平郡王自知讲错，赔笑道：“或许，圣上只是担忧位子未稳，而殿下气势太盛，才以此打压。待风波停歇，殿下定能东山复兴。”

“二表哥，”宋鸣珂突然昂首，“留下……陪我用膳，可好？”

腊月初颤动一时的飞贼，恰好引开宋鸣珂遇刺时的巡防卫队，霍睿言早认定那是敌对权势所为。恰逢本日朝局有变，宋显扬遇挫，说不准这些牛鬼蛇神又会出来肇事，不得不防。

霍睿言转了一圈，正筹算买些物什，眼尾扫见街劈面忽有暗影敏捷掠过，身法奇快！

“自古兄弟阋墙乃常态，只是没想到，今上柔嫩寡断，竟狠得下这心！”

“刘师爷。”一阴沉嗓音传出。

他挪移步子，想着往前谛听，不料误踩卵石，脚下一滑！

宋显扬嗤之以鼻，却因其一席话，对娶妻之事上了心。

夜色中长街寥寂，青条石映着淡淡柔光，常去的画坊仍在谋生。

从宫门出来，已过了酉时，霍睿言牵了赤玉马，并未像以往那般径直赶回定远侯府，而是趁离宵禁尚余大半个时候，沿行人希少的街头漫步。

国丧之际，青楼灯火稀落，闭门不接客，但浓烈香气渗入夜风里，熏人欲醉。

…………

“出人料想！”刘师爷似在思虑，又道：“本来大家担忧子幼母壮，易乱朝纲，幸而太后偶然干政……”

霍睿言闻声，心底直冒寒气，谁敢妄议君主与朝政？

殿内金碧光辉，映托出霍睿言那身青灰长衫素净如雨后春山。

“这么说，阿栩已到位？”

有一顷刻，他被她的严厉专注利诱，误以为面前的小少年是宋显琛！

“只于花圃转悠，与郡王闲谈，倒无别的……”李姓黑衣男人一样抬高了声音。

“替我把这两套刻刀包一下，转头我命人来取。”霍睿言边说边丢下一小锭银子。

“我失势时既不与他厚交，失势后更不该给他热诚。幸亏……外公威名犹在，宋显琛和宋博衍一时半会动不了我们！”

杯盏之声响起，几句客气闲谈，模糊是刘师爷在号召这轻功出众之人。

他虽师从江湖王谢，但毕竟尚在少年，功力远不如人，唯有谨慎埋没形迹。

乐平郡王从廊下仓促行近。他挂闲职，本日不必上朝，想必为传闻仓猝赶来。

“你倒好！”宋显扬翻了个白眼，“赶在腊月初便结婚纳妾！现在坐拥娇妻美妾，风骚欢愉！”

如果被人晓得霍二公半夜探青楼……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