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月明风清,又有暗香浮动,确是个吟诗做赋的好处所。我这里都做好他下一句就要出口成诗的筹办了,不料他却俄然没头没脑地说道:“我与你宿世有‘一世姻缘’之约,以是才会将你从宝象国摄到此处,履这‘一世之约’。”
我俄然有种很奇特的感受,就越感觉他这副凶暴丑恶的面孔下似是藏着别的一个高傲敏感的灵魂,与他打仗越多,这类感受就越激烈。
母亲说得没错,人老是风俗性的去美化影象里的人和事。许是因为之前他曾在妖兵部下救我性命,再加上这很多光阴都未曾着他的面,在我的影象里,黄袍怪的面孔也就被美化了很多,现现在再一见,才发觉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丑……
那几位大妖怪倒是还好些,最起码人形还在。
黄袍怪笑笑,单独饮了口酒,看向台下闹成一团的各式妖精们,轻声说道:“他们不过是更随性萧洒一些罢了。”
这一回估计黄袍怪是听懂了,低垂了视线,轻声问道:“你是说要我毁约?”
底下不知是谁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世人都再忍耐不住,齐齐轰笑起来。除却红袖与桃花仙两个还在相拥着互述衷肠,底下已是笑成了一片。黄袍怪恼也不是,怒也不是,那张青脸上,神情甚是有些难堪,最后也只挥了挥手,表示世人作罢,持续喝酒。
“在看甚么?”他头也不回,淡淡问道。
话未说完,桃花仙忽从台下大声喊了一声“大王!”,飞身就往我这里扑了过来。我吓得一跳,下认识地往黄袍怪身后躲,黄袍怪反手掩住我,另只手抬起往外悄悄一挥,那桃花仙未及近身,便就又顺着原路飞了归去,正正地砸在了红袖身上。
我摆布考虑了一下,这两个答复貌似都不好与黄袍怪说,若答复前一个,他必定感觉我在拿他讽刺,而答复后一个,怕是他会揍我……
很多小妖已是喝得半醉,莫说耳朵尾巴,连嘴脸都现出来了。
在场的妖精,凡是还没醉倒的,闻言都昂首去看黄袍怪,目光古怪。黄袍怪却在看我,面上难掩难堪之色。
只要极其矫情的人,才会问出这般明知故问的题目。
这类前尘旧事最是掰扯不清,谁晓得他说的是真是假?与其究查阿谁,不如另辟门路。
我忙听话地举高了脚,谨慎翼翼地迈过那只巴掌大小的蝎子,走得是提心吊胆,步步谨慎,好轻易这才走到黄袍怪近前,正要抬脚下台阶,却又被人从后一把扽住了。
“这话说得不对!”我忙道,瞧着黄袍怪抬眼看我,忙就又向他奉迎地笑了笑,解释道:“如果你双方面不守承诺,那是叫毁约,可如果我们两个当事人好说好筹议,最后达成了分歧定见,那叫解约。”
娇滴滴的桃花仙一脚踏在案上,两侧袖子直挽到肩头,正与中间的枣树精划拳喝酒,争得是脸红脖子粗。还是白骨夫人最为持重些,不知是累了还是醉了,就温馨静地坐在位子上,若不细看那只变成了枯骨的手,倒是与凡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