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月明风清,又有暗香浮动,确是个吟诗做赋的好处所。我这里都做好他下一句就要出口成诗的筹办了,不料他却俄然没头没脑地说道:“我与你宿世有‘一世姻缘’之约,以是才会将你从宝象国摄到此处,履这‘一世之约’。”
“这话说得不对!”我忙道,瞧着黄袍怪抬眼看我,忙就又向他奉迎地笑了笑,解释道:“如果你双方面不守承诺,那是叫毁约,可如果我们两个当事人好说好筹议,最后达成了分歧定见,那叫解约。”
哎呀呀,影象公然是会哄人的!
再昂首往上看,就见黄袍怪斜靠在高高的石座上,还是是那身黄袍,还是是那张靛青脸庞和白森森的獠牙。他单手擎着酒盏,正面无神采地看着我,目光深沉,那双金晶大眼里,露不出涓滴的喜怒来。
“在看甚么?”他头也不回,淡淡问道。
我肯与红袖回谷,便已是存了孤注一掷的心,到了现在更恐惧缩之理。我慎重点头,“确是一世姻缘之事,当初您将我从宝象国带出时,便听你说到过这‘一世姻缘’,不知——”
黄袍怪瞥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不止人。”
我绷着面孔,轻咳了两声,道:“她们两个都喝醉了,大王莫要在乎。”说完,瞧着黄袍怪还在看我,想了一想,便就又加了一句,“我们都信赖您是明净的。”
不止人?那另有甚么?我惊奇地转头去看他,黄袍怪的目光却只落在底下的群妖身上,面庞平和。
在场的妖精,凡是还没醉倒的,闻言都昂首去看黄袍怪,目光古怪。黄袍怪却在看我,面上难掩难堪之色。
只要极其矫情的人,才会问出这般明知故问的题目。
纵我做了十六年大夏朝的公主,这般群魔乱舞的场面也是未曾见过的。我点了点头,实话实说道:“真没见过这很多妖怪凑在一起。”
近前的几人都被这变故惊得呆住,反倒是那飞来又飞去的桃花仙最为安闲,一把抱住了红袖,吃吃笑着,含糊叫道:“大王,奴家倾慕您呢!”
想当年父亲也常这般矫情,母亲的答复则全凭表情。她若欢畅,便就会说“看你长得好呀”,父亲常常听了,面固然还冷着,可那唇角上弯的弧度却会泄漏他的表情。而万一碰上母亲表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直接答复:“我在看猪。”
黄袍怪手上捏着酒杯,漫不经心肠把玩着,垂眼默了一下,这才问我道:“甚么事情?”
红袖惊了一跳,忙上前来将桃花仙从我身上扒了下去,又哄她道:“仙子,仙子,我们家公主也不顶事,还是我们俩个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