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餐桌上交来回回议论着的话，除了恭维林一曼的，别的，林一曼几近半句都听不懂。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只闷在那边转高脚杯。会餐前，薛燕交代过她的，言多必失，第一次和办理层的人打交道，很多听少说。幸亏本身的身边有薛燕，多年来，薛燕就像是林一曼和于新的姐姐，公司也好，家里也好，里里外外埠照顾着他们。林一曼想到这里，不免向薛燕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林一曼悄悄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刘姐立时心领神会。

“感谢。”安灿点了点头。

在玄关站着的林一曼，不由吸了吸鼻子，公然，于慧在客堂抽烟了。这个家是禁烟的，连于新也不例外，他想抽烟了，必须得去书房。家里禁烟这事，常来常往的于慧，她明显是晓得的。

“慧慧，话不是这么说的，论财产，一曼是第一担当人，论孩子，那是她和新新的孩子。”说这句话的是于新的父亲。

“是啊，”这是于新的母亲，“一曼的为人我最体味，她是个好孩子。再说了，你弟也给我们留钱了，我们老两口充足用了。”

这段保持了六年，以于新离世而告终的婚姻，早就如一潭搅都搅不开的死水。让林一曼感到光荣的是，她有一对良善的公婆，他们从未曾难堪她，哪怕，他们的儿子已经归天。

“刘瑞，”她很当真地看着他，“不管你是出于怜悯、怜悯，还是别的甚么，我都很感激你，感激你陪我列席于新的悲悼会，感激你给我送来护肤品，但是……就到这里为止吧。”

于慧大声：“她敢不肯意！我跟你们说啊，这类不声不响的人，她最可骇了，鬼晓得她在想些甚么。当初我还觉得新新会跟安灿结婚的呢，安灿多风雅啊，为人处世那叫一个利落，有甚么就说甚么。如果新新跟她结婚了，大抵也不会闹这一出，两人在奇迹上齐头并进，在家里也有商有量的，这多好啊，并且……”

安灿的loft公寓在都会的中间，地处最繁华之处。

“又不接电话，我在这等你半天了。”说话的是刘瑞，他就站在公寓楼的电梯口。

“我送你上楼。”他说。

安灿正欲接过纸袋，不想，刘瑞先拽过了她的行李箱。

“你少说几句吧，算妈求你了。别看一曼不声不响的，可新新这一走，她内心比谁都难受。我们明天过来，就只说一件事，我和你爸还能转动，想帮她带带孩子。如果她情愿……”

“太太……”路过的住家保母刘姐瞧见了林一曼。

或许是她当年一腔孤勇，非要用挣的第一桶金全款买下这套公寓，又或者，实在是她有目光，当年，都会中间还未偏移，此处仍处打算扶植阶段，现在，这一带的房价已涨了好几倍。只是，她买下它的时候，就从没想过要卖掉它，它是她宣布独立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