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笑笑,低头持续看信,随口道:“大姐姐总算也要熬出头了。”来岁便是选秀之年,蒋梅华入宫两年多,倘若再没有喜信,来岁新人入宫,机遇便更少了。这个时候怀上身孕,倒真是福分。今上子嗣希少,至今也只要一个女儿,不管蒋梅华生男生女,都是大丧事。
蒋锡怔了一下,笑道:“这也是丧事――罢了,不必再提,不必再提。”他是医家出身,并不感觉有喜这事儿有甚么不宜宣之于口的,但曹氏这话却也是时下风行的事理,他不在乎,却也不想别人对女儿侧目以视。
蒋锡哈哈大笑:“你这个鬼丫头,真是甚么都瞒不过你!”
桃华笑道:“传闻宫里娘娘们有喜了才好晋位,大姐姐这回能赏东西出来,必是晋位了,以是……”
“这可不成。”蒋锡收了笑容,“你都快十三了,是大女人了。再说广州那边,传闻民风跟我们这边也不一样――”他瞥见女儿嘟了嘟嘴,赶紧又说,“再说,爹爹出去了,那药堂和庄子还都要你看着呢。”
桃华笑道:“母亲不必担忧,父亲畴前也常出门的。茂通源谢掌柜又是极安妥的人,定然出入安然。”她这位爹爹生性就爱游历,畴前刚到无锡的时候,也曾带着她的生母经常出门,厥后又带着她出去过。也就是新娶了曹氏以后,连续三年都拘在家里,这会儿有了远行的机遇,天然不会放过。
蒋锡悲伤过火,不肯另娶。如此过了四年,桃华十岁的时候,有人劝他说:女儿大了,如果没有母亲,便在五不娶之列,将来婚事上怕有毛病。蒋锡听得有理,何况此时女儿长大,又是极无能的,不怕落在继母部下刻苦,遂又筹措起续弦之事。
桃华将信读完,折了起来放好,笑道:“若说新奇东西,二伯父是经商之人,我们再抵不过的。不过二伯父多在西北边行走,爹爹要寻新奇玩艺儿,还是往南边去。传闻广州经常有外洋的船来,无妨托人去探听探听?”
蒋锡微微眯起眼睛:“伯父生性澹泊,不必备甚么贵重之物,只细心遴选些都城没有的东西才好……”他父母早亡,在伯父身边呆了十年,豪情深厚,若不是当初出了事,也不会分开都城到无锡来。这些年不说回京倒也罢了,现在一提起此事,便感觉有些感慨起来。
蒋锡也闻声了曹氏的抱怨,不过他脾气暖和,曹氏自进门后对他又是殷勤体贴,还生了柏哥儿,故而也不放在心上,只从袖中取了一对镯子出来,笑道:“只顾看信,几乎健忘了这个。”倒是送给曹氏的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