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奸刁的丫头,一声范爷爷,就想套他的话,不过,这丫头确切聪明,才来五云山几日,就模糊猜到了他的身份,这苏家的子孙,看来也并非是个个无能平淡。
这人间,万千俗事相扰,有人的处所,天然就免不了争斗。为了活下去,她能做的,也就是与她们一样,同流合污。
范老展开眼,醉态蒙生,“是你啊,苏老三家的二丫头。”打了个酒嗝,又道,“女娃子,你让人送来的酒,很合老夫的情意!不错,不错!”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竹径清幽,风景恼人,本该是闲来玩耍的好去处,但看在苏谨心的眼里,却感觉它不但碍眼,并且让她心烦。
拟歌欲狂,沉浸换苦楚。
范老看了苏谨心一眼,叹道,“你话中有话,想来,是对我的身份起了狐疑,也罢,都这么多年了,我也算对得起你的祖父,对得起你们苏家了。”
范老行事不拘末节,苏谨心天然看在眼里,与他扳谈,便也少了那一套虚以委蛇,“范管事,我方才听你所唱的曲子中,仿佛有未了之事,此买卖难平。我不明白,既然是难以健忘,为何不归去看看,是不敢,还是不肯?”
此时,在云栖竹径的不远处,传来一曲悲惨的高歌。
也曾银鞍扬鞭,踏尽繁华,幼年亦浮滑!
生难相逢死相随,只余梦里入京华,疑是故交来,旧事却冥微!
“二蜜斯,奴婢辞职。”见苏谨心抬手,巧兰便朝苏谨心屈膝施礼以后,远远地退到了一旁,而苏谨心也毫无顾忌,当即在范老身边,席地而坐。
为人谨慎,做事留不足地,这就是这一世的苏谨心。
苏谨心一听这衰老又带着醉意的歌声,当即就猜到了山庄那位奥秘的范管事,范老。
倘若范老是云公子的教员,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巧兰,我们畴昔。”
范老心下惋叹,笑道,“你这丫头在想甚么,老夫也看出来了,不过可惜,老夫也不算是远之真正的教员。远之是个百年可贵一见的奇才,他今后在丹青上的成就,绝对远胜于老夫,老夫不过是借着年长,指导了他一二,他对老夫尊敬,就称了老夫一声教员。”
曲子婉转,却极尽哀痛,听之,令人潸然泪下。
“范管事,我该称您一声前辈,范爷爷,还是范老。”苏谨心这般目无父老,没大没小的言行,却使得范老更加对她赏识,刮目相看。
站在这一片翠竹林外,苏谨心又忍不住转头,再次看了眼方才走过的竹径。
苏谨心听了,更是内心悄悄鼓掌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