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已经到了都城喽，梁二连日来提着的心又稳稳铛铛落回肚子里，陈吕氏的家仆必也不是凡胎，这会儿怕是已经在都城落稳脚根，只等着合适的机会回府认亲了。

但是梁二算盘这几日过得非常忧?，主家几个月前有信送到，说让帮手留意着路过漳州去都城的一老一少，老的四十来岁，个头不高，说官话，带点南阳口音，小的六七岁，一个女娃娃。

那对老仆幼主的身份也不是奥妙了，五年前陈家三房庶子的那场隐晦的秘丧用的还是梁二铺子里的白麻白绢呢，怕京里人多眼杂，还是从漳州调的料子奉上京，去都城边一个寺里做了一场寡淡的法事。

小萝卜头眼神澄净清澈，“掌柜的，这家店主是不是姓梁，都城的陈梁氏是我大伯母，您能不能帮我给她带个话？”小萝卜头嗓音带着点跟年纪不符的沙哑，“我姓陈，是陈家三房庶次子的嫡长女，我叫陈旻桃。”

梁二的大脑袋晃了晃，可贵站直了身子四周望，找这道声源。

各种百般说法都有，毕竟一个老妇人带一个小女娃娃的搭配实在太遍及了，满大街都是，每天进城的出城的不知凡几，城门官也不成能一个一个审的详详细细，连句话都一定搭得上，城门一敞，日复一日一茬一茬地放人进人。

小二捂脸，大手比划着指着柜台前边。

他们主仆俩不来最好，来了，梁二也只能关上眼口鼻，闭上心窍，老诚恳实给京里奉上去。

梁二固然账面做的没甚么题目，也晓得都城的人不是冲着他来的，但还是好一通慌乱。

梁二像个戏台上杂耍似的，抱着柜台东瞅西瞅，最后从柜台里走出来才看着这句“大爷”的泉源，一个脑瓜秃秃的小萝卜头，眼睛圆圆，下巴尖尖，一身男娃打扮。

梁掌柜随主家也姓梁，家中行二，人称梁二算盘，不是梁二的算盘打得好，而是说此民气眼子多，鬼主张馊主张一筐一筐的盛不完，但幸亏知己不错，对主家衷心，买卖做的温温吞吞，却也年年有增余，景气差的动机也能持个平。

漳州城虎头街街尾处的一家裁缝铺，掌柜姓梁，一早上在后院里耍了套勤身健体的五禽戏，用了对街的油条大碗菜粥的早点，精力抖擞地开了铺门。

梁二一搭眼，“喜巧子？喜巧子几只爪？你熟谙？连个包子都吃不顺溜，还喜巧子，那喜巧子掉的翅儿叫你就包子吃了吧！”

虎头街街上扫阶的扫阶，开店的开店，卖早点的一边呼喊一边上菜，忙而稳定，蒸屉的白烟滚滚冒，路过的赶着摆摊的小贩闻了一鼻子，走两步又绕返来买上俩热乎包子再往街里找处所撂扁担。

要说这背后没有陈吕氏的手笔，梁二是段不肯信的。

“我找这家掌柜的。”小萝卜头答，口音半点没讳饰，毫偶然机地忽视掉了中年人特地递过来的“小兄弟”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