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比起苏红来还是强了很多,固然也冒出了泪花,却也只是一个劲的吸着气,猛喝水,并没有像苏红那样又跳又叫。萧剑扬隔着升腾的白雾看着她,只见她举止文雅,笑靥如花,一颦一笑都让他怦然心动。
四个酒杯碰在一起,黄色的、带着大量泡沫的啤酒在杯里泛动着,大师一昂头,一饮而尽。微微带些苦涩的、清冽的啤酒下肚,大师都是精力一振,大呼过瘾,抄起筷子挟起菜就吃。湖南菜是出了名的辣,全部火锅大要漂着厚厚一层红红的辣椒油,菜一入嘴,陈静和苏红白净的脸颊便腾起一片绯红,特别是苏红,舌头都伸出来了,一个劲的哈气,连声叫:“好辣,好辣,我的嘴巴着火了!”拿过水杯连喝几口水,整张脸都红成了个西红柿,眼角乃至出现泪花,哇哇大呼:“我的肚子也着火了!”那狼狈的模样逗得萧剑扬和曹小强哈哈大笑。
萧剑扬说:“有甚么难的?一在我们军队大家都会!”顺手拿起一瓶啤酒一掌劈下,瓶颈齐刷刷的断开。
陈静抿嘴笑着,轻声问萧剑扬:“这个你会吗?”
陈静羞得直顿脚:“你还说!你再说我就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苏红猛鼓掌:“好啊好啊,有个大兵在身边就是不一样,连喝啤酒都便利很多!”
凤凰县始建于1913年,但是其汗青却非常悠长,自古就是苗人聚居之地。自从秦始皇同一六国以后,苗汉之间战事不竭,糊口在湘西这片荒蛮瘴疠之地的苗人也成了中原王朝眼中的亲信大患,相互之间相互攻伐,打打停停,折腾了两三千年。到了明朝,湘西苗人权势大衰,明朝趁机在凤凰县斥地军屯,大量移民,同时招纳苗人对于那些桀骜不驯的土司,军屯里的移民平时务农,战时全民皆兵,号“凤凰营”。到了清朝,凤凰营再度扩编,成为天下六十二镇之一。持续数百年的苗汉战役和穷山恶水里的毒蛇猛兽将糊口在这里的湘西男人变得非常剽悍,他们几近是还没有学会走路就先学会放枪,隔着二三十步用驳壳枪持续打灭十二支香对他们来讲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抗战期间,小小的凤凰县组建了整整两个师,这两个师设备极差,常常一个连才两挺机枪,全师才十来门迫击炮,就如许东挡西杀,顶着日寇的飞机重炮与日寇决死拼杀,一次次打光,一次次重修。每次师长回县城招兵,千家万户,家里有个半大的男孩都毫不踌躇地送过来,在这些穿戴戎服草鞋义无反顾地奔赴疆场的后辈兵的身后,是白发苍苍的长辈绝望的目光和倚门少妇的嚎哭,八年抗战打完,全县家家缟素,多少后辈一去不回,谁也数不清了。骄横的日寇不止一次领教到了这些从穷山恶水里走出来的湘西男人的短长,他们白日死守阵地,枪弹打光了就用刺刀捅,用石头砸,早晨构造敢死队赤着膊摸进日军大营,碰到穿上衣的当即挥刀而斩,全师死伤四分之三犹自死战不退,其凶悍坚固,连武装到牙齿的日军也为之胆怯。幸运从敢死队的夜袭中捡回一条命的日军在而后几十年的余生中,半夜梦回之际,仍能听到那悄悄靠近的比狸猫还轻的脚步声,和同僚喉管被割开后鲜血喷涌而出时的沙沙声,然后尖叫着从梦中惊醒,颤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