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白翻了个白眼,工致地避开徐璈的手,稳稳地把茶放在桑枝夏的面前,一字一顿:“嫂夫人,我远道而来多番禁止,绝非歹意。”
江遇白把玩着茶杯含笑:“西北客岁闹了一场饥荒,传闻当时也是嫂夫人一力镇乾坤,帮着陈年河定住了西北的局势?”
江遇白站起来亲手把壶倒茶,双手递给桑枝夏说:“嫂夫民气善,一念仁慈救下西北无数百姓,此乃大德,此功也自是当得。”
“我跟你叭叭地说,凉茶都喝了不止三壶,你就忍心这么待我?”
“躲我十来日了,嫂夫人被你这个不开窍的拖累,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都是一个路数上的不利蛋,计算那些无用的端方何为?”
桑枝夏思忖一刹无声感喟,算是默许应了江遇白的邀约。
“只是上位者怜下痛苦,想为封地子民求得朱紫施助。”
距此不远的驿站,房门一翻开,站在门前的桑枝夏再度堕入沉默。
江遇白摆出了实足的仆人姿势,笑眯眯地说:“嫂夫人是娇客,娇客高贵,本该好生礼待。”
桑枝夏并不料外他能晓得这个,顿了顿坦诚点头:“是。”
这个小王爷到底是想干甚么?
桑枝夏一点儿不饿。
徐璈策马稍稍往前半个马身把桑枝夏挡在了身后,可江遇白径直奔来就嫌弃摆手:“滚滚滚,我不是来找你的。”
她也不想去吃甚么盛宴。
桌上的茶盏描金绘彩,桌旁的屏风色采精美,再今后乃至还摆了一个小巧的多宝架,上头还拼集似的摆了些泛着金丝暗纹的小盒子。
“我在前头的驿站备了桌饭菜,嫂夫人赏光去休整半晌?”
桑枝夏有生之年月朔次体味到了甚么叫作美意难却。
一时半会儿还真不晓得如何回绝。
江遇白眼中抱恨,嘴角带笑,在徐璈恨不得当场拔刀的目光中,翩翩有礼地对着桑枝夏做了个请的姿式。
“我只是帮着陈将军打打动手,如此功绩不敢贪占。”
但江遇白横档在前,明摆着的就是不吃不可。
茅舍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土制的灰墙上挂了好几幅意境绝佳的古画,地上铺了绵软富丽的地毯,还事前焚了香,淡淡的烟雾环绕间是一股闻起来就很贵的淡香。
当然,这饭吃了也不见得行。
江遇白不紧不慢地说:“西北饥荒一局是死局,陈年河本该在这个死局中泥足深陷,死无全尸声明狼籍。”
究竟证明,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早。
江遇白不觉得意地说:“同时是涯沦落人,嫂夫人把我当作家中弟弟看就好了,我都行的。”
官道边上的偏僻驿站本是用作路人歇脚之用,粗陋堪堪可避风雨,人少的驿站大多都年久失修,积灰挂蛛网到处皆破。
“嫂夫人何必如此谦让?”
徐璈忍无可忍的伸手挡在半空,拦住了朝着桑枝夏靠近的人:“江遇白,你给我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