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光晴好,王皇后定于蒲月初旬日在兴庆宫停止春宴。凌晨的熹光晖映庄中杨柳,阿顾从榻上起家,披着中衣坐在窗前,长发如瀑垂下来,闪烁着炫目光芒。贞平二年,阿顾满十六岁,映在纱窗上的曲线纤秾合度,容颜五官褪去青涩之觉,绽放出花季少女特有光彩,长长的睫毛一眨,端的美艳惊人。
阿顾闻言也沉寂下来,“我也不晓得。”
“真的么?”阿参谋道。
阿顾闻言扑哧一笑,瞧了姬红萼一眼,嗔道,“瞧你说的,听起来莫非你畴前不感觉我美么?”
姚慧女挥挥手,“你们都点了本身爱的曲子,我不过随便点了首《桃夭》,爱听不听都能够。”
阿顾嫣然一笑,“借阿姚吉言。”转过身道,“我们出来已经这么久了,还是归去吧!”
“这是天然。”阿顾嫣然应下。
十四为君妇,羞颜何尝开。
玉真公主闻言款然一笑,不肯拂了王皇后的美意,却又不肯点一支出众的曲目夺了王皇后的风头,便道,“我比来喜读《诗》,只觉春秋时诗歌隽永,于清爽天然之上,倒是远胜于古人现在砥砺诗歌。便让那些女伎从《诗经》中挑着一首唱着吧!”
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街头,
“这不一样。”姬红萼道,“畴前阿顾天然也是美的,只是今儿个格外不一样的美。”
顾令月偷偷笑道,“‘之子于归,宜室宜家’这首《桃夭》但是点的恰如其分,你可不是很快就要适裴家了么?”
“何至于此?”阿顾闻言啼笑皆非,“不过是一场春宴,师姐的技术好,这些春裳都很标致,随便择选一件就是。何必这般挑来拣去费脑筋?”
阿顾闻言扑哧一笑,“似你这般,已经是幸运了。还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白绫衫、红罗裙的宫人们上前,将一盘盘水晶龙凤糕放在世人案前,阿顾用了一口,只感觉芬芳芬香。那厢高台上,秦扶苏唱了两首诗曲,便感觉有些累了,先退了下去。另一名歌伎舒静娘下台。丝弦重新拉起处,调子变的清澈起来,唱起《长干行》一曲,“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阿顾碰了碰姬红萼,“这首曲子倒有些新奇,我如何畴前没有听过?”
楼中众位少女听着教坊美好的歌声,都跃跃欲试兴趣,顺次都点了曲子。十公主姬红萼点了一首《长干行》,阿顾点了一首《明月引》,姚慧女点了《桃夭》,薛采点了一首《古诗十九首》中的《冉冉孤生竹》一篇。
一曲既终,白衣女伎上前拜见王皇后,王合雍笑着问道,“玉真公主叮咛随便唱一曲《诗》,为何你却择了这首《山有扶苏》?”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玉真公主坐在花萼相辉楼上,本是含笑听着歌伎唱曲,听到这首《长干行》的词,不由生出一些怔忡之情来,她平生姻缘波折,风骚豪情,穿行于长安繁华之间,沾着炊火气味。却从没有碰到过这般清纯夸姣的交谊,“两小无嫌猜,”这是一种很美的豪情吧?本身平生高贵,在豪情上却非常盘曲,大师都说王禅待本身很好,本身也非常感念王禅的情义,但若说要与他结缡婚姻,却又老是下不定决计。这平生,本身可另有幸,赶上一个能够为其展眉,“愿同尘与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