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恰好要出去,她恰好要出去。
艾沫惜眼睛盯着那一粒一粒在面前跳动的红色药丸,嘴角勾出一个轻视的弧度:“叔叔,你赢了。”她蓦地笑得光辉,流出两行泪来:“叔叔,你赢了!”
她的声音荏弱而苦楚,没有涓滴挑衅,只是要求,乃至祈求,寒微中带了一抹果断。
以是,以后,以后的以后,最好不要与黎家有任何交集。想嫁进黎家的朱门,做梦都不成能。
那一耳光又脆又响,很用力,一种气到极处的用力。
艾沫惜被打了一巴掌后,反而沉着下来:“如果我不分开黎相宇呢?”她近乎固执,像一个机器人,只会问这句话。唇边泛着含笑,诡异而苦楚。
他看着怀中这个女人,昏倒的姿势,一脸绝望。她的头上排泄点点血迹,手上的血渍干了,却令人触目惊心。
仿似一声轰响的炸雷,一道刺目标闪电,另有一把真实在实的刀,直直捅破她的心脏。
然后她走出了病院,瑟瑟颤栗。
黎华庭倾身抚向她的发,声音放软下来:“沫沫,不要太刚强,现在转头还来得及。”他从枕底拿出一个文件袋,袋子内里是退学质料:“你去英国读书的手续全数办好了,后天的机票。很多女孩做梦都想要的东西,而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这莫非不是件欢畅的事吗?”
没想到会这么惨烈,向来没想到。
艾沫惜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一顷刻,她的脸上仍旧带着笑,一种苦楚的笑,粉饰着绝望。
邢季风一把搂紧,打横抱起她,向病院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然后回身抱着她上了车。
狠恶的痛。目炫狼籍的痛。
她紧紧咬着嘴唇,嘴皮上排泄一丝鲜血:“我甚么都不要,结婚前能够去做婚前财产公证。我甚么都不要,我只要黎相宇。”
艾沫惜握着银行卡的手,越捏越紧,银行卡的边,几近要划破艾沫惜的手。
一个死去多年的女人,因为长大的女儿寻求幸运,而被骂成“贱”。
黎华庭感觉这丫头疯了,目光暗淡下去。他的手也在滴着血,打湿了纯白的被子。
倒下去之时,她在内心说:“黎相宇,铁树开不了花,别怪我。”
他话音刚落,艾沫惜就倒了下去,像一片纸屑,轻飘飘的。
出国,留学,很多女孩做梦都想的东西。而她,因着他的恩赐,不费吹灰之力。
艾沫惜的泪奔涌而出:“你能够骂我,但不能骂我妈妈。”
艾沫惜霍然站立,再次流着泪固执地问:“如果,我不分开黎相宇呢?”这句话问得断断续续,字与字之间打着结,哽咽得字字带着哭泣。
三四月的气候,清楚是春季,却仍然有着夏季的酷寒,冷得人直想逃窜。
黎家的善事,只能做到把她养大。